刘婉晴赶到清怀苑时,婉香、含香并一众伺候的丫鬟们届跪了一地。
正屋里传来沈氏压抑过后的怒吼声,马嬷嬷替刘婉晴照亮了前路,刘婉晴便一径走进了正屋内。
刘婉晴方一踏进正屋,一套碗盏便朝着她脚下飞了过来。
刘婉晴被这等变故吓了一跳,趴在门框上久久不能平息紊乱的心跳。
沈氏立在堂屋中央,周围的丫鬟仆妇们皆大气也不敢喘,她一瞧见刘婉晴的身影后,便忍不住骂道:“瞧瞧你做的好事。”
刘婉晴被沈氏骂的身形一颤,随即便朝着副云婕闺房的方向望去,烛火映衬下,她只能瞧见床榻上躺着之人弯折的身躯弧度。
“你既已知道了云婕的歪心思,何不来报于我听?”沈氏恨铁不成钢地瞧着刘婉晴,若不是傅云婕被救了下来,她只恨不得杀了刘婉晴而后快。
刘婉晴颇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内室的闺房里,依稀瞧见了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且手腕处绑着布条的傅云婕,才知道自己酿成了这样的错事。
“母亲,儿媳犯了何错?还请母亲告知。”刘婉晴索性抵死不承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
沈氏险些被她这幅油盐不进的可怜模样气了个仰倒,她立时便上前指着刘婉晴破口大骂道:“你还装模作样,含香已与我说了,那日在大国寺你明明撞见了云婕与那墨书,瞒了我便算了,过了几日的你却又把那墨书调到了端方院里,你是何居心?”
刘婉晴面色白了又白,心中暗恨含香多嘴多舌,如今沈氏盛怒,她只好仓惶解释道:“母亲明鉴,我当真不知道三妹妹对那小厮起了那样的心思,将墨书调过来不过是为了整治那莹雪罢了,世子爷被那莹雪迷得七魂丢了五魄,那名叫墨书的小厮又曾与莹雪定下过亲事,我便……”
这话却是不尽不实,她也曾想过将墨书调来端方院后会让傅云婕愈发放不下他,也设想过墨书与莹雪的远走高飞会伤了傅云婕的心。
可那不过是个小厮罢了,若是傅云婕有些脑子,便知道她与一个小厮是断无任何可能的。
哪儿就到了要寻死觅活的这一步?
不但刘婉晴抱着这般想法,连沈氏自己对傅云婕也是十打十的恨铁不成钢,她起初知道了傅云婕为了个小厮茶不思饭不想后,险些怒得两眼一昏过去。
到了清怀苑后,严刑拷打含香、婉香后,沈氏便知晓了傅云婕与那小厮的来龙去脉,也知晓了前段时日傅云婕为了那小厮生生挨了东昉一记棍棒之事。
她险些气得欲上手责打傅云婕一顿,可女儿划破了手腕,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又牵动着自己的心肠。
沈氏一开始只怨自己太过宠爱傅云婕,养成了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竟为了一个小厮伤害起了自己。
怨恨过自己后,沈氏便又找到了刘婉晴这个可以发泄怒气的人,劈头盖脸骂一顿后,又道:“你一个正室夫人,想整治那奴婢,有多少法子不能使的?偏偏要拿你三妹妹的性命开玩笑?”
刘婉晴心中抱冤,嘴上只一味地求饶道:“母亲喜怒,儿媳自知有错,等三妹妹醒来后儿媳必会好生相劝,将那小厮在刘府里骄奢放纵,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丑事都说与她听,必让她将那小厮抛之脑后。”
沈氏脸上的怒意霎时一扫而空,盯着刘婉晴瞧了半晌,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语气到底和缓了不少。
因着如今镇国公傅善匀在府里,沈氏又怕女儿这事闹大了于名声无益,便只在清怀苑内了结此事,又将伺候傅云婕的下人们都换了一批。
远在江南的莹雪却不知镇国公府内因她与墨书的离去而又生了一场波折。
她如今正在家里坐着等墨书的消息,今日是墨书去邻村的书塾拜师的日子,若是一切顺利,明日便可去学堂读书习字了。
莹雪颇有些担忧,她们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这些本地的书塾可会接纳墨书?
王氏瞧出了莹雪的担忧,便拿话开解她道:“你有了身孕,总这般操心劳累做什么?墨书那孩子是个聪明沉稳的,如今已脱了奴籍,他又生的这般儒雅过人,天生就是考科举的料子。”
说罢,王氏又磕磕绊绊地说了句“文趣星”。
里屋里靠在临窗大炕上的方大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婆子,你在说什么呢?那就文曲星。”
王氏脸色一臊,朝着莹雪努努嘴,又数落起了方大。
被爹娘这般打岔后,莹雪也忘了担忧墨书一事。
直至傍晚之时,墨书才与丝竹一同回了家中,莹雨与王氏已做好了饭菜,莹雪也摆好了筷碗。
王氏正要开口询问学堂一事,却被丝竹眼神示意着不要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