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都是一个叫福子的小厮在书房里伺候二少爷。
墨书走到书房外的廊下,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男子低哑的谄媚笑声后,便欲立在书房外听一听里头的动静。
可书房台阶下立着的另一个小厮楚儿早就发现了他,只笑着说道:“墨书哥哥,快随我去耳房喝杯茶吧。”
墨书瞧着楚儿似笑非笑的模样,也说不出推辞的话来,只能迈着快步去了离书房颇远的耳房处。
与此同时的书房内。
刘一宁怀里抱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衣衫半褪,春风无限。
他轻笑了一声,挑起那丫鬟的下巴,伏在她颈边轻嗅了一口,说道:“这几日可把爷闷坏了,那方婉仪(光禄寺家的嫡女)说话行事板正的很儿,若不是母亲的令儿压着,我也不爱搭理她。”
那福儿跪在下首,小心地陪笑道:“爷这两日当真是累坏了,可要去寻点乐子?”
刘一宁一下子便来了兴致,推开身上的丫鬟后,便道:“红楼楚倌那几个,本少爷都玩腻了,前头死了的那个贺云在床榻上倒有几分趣味儿,只肌肤太黑了些,爷得关了灯才敢行事……”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十足,福儿闻歌弦知雅意,便进献一计道:“要奴才说,莹雪那小蹄子也着实太不识好歹了些,能得了二少爷青眼,可是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这话正中刘一宁的心坎,他又想起墨书于竹林那日的调虎离山,心中的火气便又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他道:“爷给她脸她不要,爷也不必当她是个人了。”
“不过是个家生子罢了,亲娘从前在大夫人跟前服侍过,后来不知怎得被调去了外厨房做活,她亲爹不过是个管车马的孬货罢了,哥哥姐姐就更不堪了,一个在咱们铺子里跑堂,一个在郊外的庄子上做些粗活,爷想怎么整治她,不都是手到擒来的易事吗?”福儿道。
刘一宁挑了桃眉,说道:“你有什么主意?”
福儿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便说道:“过几日便是府里下人半旬放一假的日子,莹雪那蹄子必是要回家歇息的,她家就在咱们府后头东葫芦街的第二间平房里,大少爷不若把她爹娘给调离开来,她一个弱女子,还能逃到哪里去?”福儿说到后头,话音里的恶意已是遮掩不住。
刘一宁思索了一阵,愈发觉得此法甚好,只要想个法子把莹雪的爹娘给支开,自己就能肆意行事了。
“是了,上次让那贺云弄出个腌臜孽胎出来,倒累的爷吃了好一顿责罚,如今娶妻在即,断不可再弄出些人命来。”刘一宁笑道。
福儿也连忙凑趣道:“爷有先见之明,将那狼毫送予莹雪那蹄子,断不会再让这等腌臜奴才再怀上爷的骨血。”
两日后。
莹雪得了一日休假,将手头的差事做完后,便兴高采烈地准备回东葫芦街的家中休息一二。
她已有好几日未见自己的爹娘亲人了,她忖度了一下日子,今日长兄也恰巧轮休,说不准也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呢。
来向晚阁当差一月有余,莹雪也攒下了些体己,还有大小姐昨日赏下来的糖饼果子,她便一并带着,欲回家去散给街坊邻居。
方才走到东葫芦街,莹雪便撞上了隔壁邻里家的冯大娘,此刻她正在屋子前方的篱笆地里辛勤耕作。
莹雪立时便迎了上去,嘴上笑道:“大娘,怎得一大早便这般辛劳?”说着,莹雪便上前去抢过冯大娘手里的锄头,三两下就替冯大娘垦起地来。
冯大娘年岁约莫五十岁上来,身着淡白素衣,见了莹雪总是一副慈祥温和的笑容,只是年岁上来到底身子不便,在地里耕作了两下脚步便有些虚浮。
“莹雪,快放下锄头吧,随大娘进屋喝杯茶。”冯大娘道。
好在冯大娘门前的这片耕地不算大,莹雪劳作了一会儿便收起了锄头,搀扶着冯大娘进屋后,莹雪便把自己包袱里的糖饼拿出来了大半。
“大娘,这是刘府里大厨做的糖饼,您尝尝味道。”莹雪笑道。
“大娘牙齿不灵了,可咬不动这些东西。”冯大娘瞧着莹雪白皙姣美的清婉容色,又想起她方才操弄锄头时的熟稔利落,叹道:“好孩子,在刘府里没少吃苦头吧?”
莹雪连忙摇头,冯大娘便把一盏乌黛色的茶杯递给了她,莹雪抿了一口后,便觉唇舌内有一股清冽淡香的回甘之感。
便是在刘府里做二等丫鬟,她也未曾喝过这般入口即香的好茶水,她笑眼弯弯,由衷赞道:“大娘这儿的茶水可真好喝。”
冯大娘爱怜地瞧了莹雪一眼,随后说道:“你可是要家去?”
“正是呢。”
冯大娘闻言却蹙起了眉头,道:“你娘方才急匆匆地出门去了,也不知家里有没有人。”
说完,冯大娘也不多留莹雪,便将她送出屋外,眼瞧着她进了自己家的平房后,方才回了自己的屋舍内。
莹雪一进屋子,便高声喊了几句:“爹爹,娘亲。”
并没有人回应她。
莹雪有些失望,今日也真是不巧,恰好娘亲爹爹都不在家里,连长兄也未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