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弈没有动作,璋华没有动作,晏卿没有动作,奕子轩没有动作。
一切都如傍晚的沣水湖面一般平静,连夕阳折射在湖面上的波光都似要匿去锋芒,恨不得暗藏在湖底方才罢休。
有风,却不起浪。
明明是大权交接的关键时候,互斗两方突然偃旗息鼓,声势俱敛。或者,可以说是三方。隐在暗处不知身份不知实力的晏卿,实实可算得上一方。
奕子轩当年外出学艺,一去七年。若非从师名家,奕家不会送出这位长公子。往日她也好奇过,试探着问他,他对师门之事却从不多提。是以,得知晏卿是他的师兄,不诧异是不可能。
而短短数月相处轻易可见,晏卿此人心机,奕子轩怕也是比不得。
他表面帮璋华,暗地帮扶汝,实则帮祁天弈。在祁国十年,周旋在三方势力中游刃有余。然而,扶汝的失势打破原本三股势力的平衡,他一直以来的伪装不可能在身处深宫几十年的璋华面前毫无破绽。祁天弈狡猾的本质,璋华也该有所察觉。毕竟,能亲手除掉自己的生母,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做地出来。
于是现下的平静变得诡异非常。
从上次见到奕子轩开始,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接下来会异动不断。譬如邱家出点什么事,譬如准皇后出点什么事,譬如璋华与祁天弈之间出点什么事。可是,那夜死了三名不知哪里来的刺客后,什么都没有。
三名刺客来自璋华?祁天弈?到她宜沣殿外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奕子轩与商阙识破她身份带来的危机更让她费尽思量。毕竟那答案,说不定就是皇宫数月来风平浪静的答案,也是她下一步该如何行进的关键。
“郡主,夜间阴凉,奴婢炖了碗莲子羹,您喝着暖暖身子。”思甜入门,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她见晏倾君又在桌边发怔,怕会打扰,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晏倾君看了看天色,夏末秋初,若是在东昭,天气偶尔还会闷热,可祁国的秋天,来得极早,冷得也极快。
“嗯,你先下去歇息吧。”晏倾君笑着拿过瓷碗,吹了吹莲子羹,小心地尝了一口。
思甜已经习惯了晏倾君的早睡,服顺地躬身退下。
早些打发那些宫人,本来是想要方便她与晏卿,可自从上次他走开,便未曾来过,也不知是有事太忙还是有意不来。他不来,她对这宫中的情况了解得更是少,宫里诡异的平静便愈发诡异。
思及此,晏倾君舀了一大勺莲子羹咽下。她也不是非得靠着晏卿的情报才能在这宫里待下去,他们俩,说不准最后要谁帮谁呢!
正想着晏卿,耳边适时地传来一阵笛音,晏倾君动作一滞,忙放下莲子羹,推开窗。
笛音絮絮绕绕,悠远绵长,吹的正是她第一次在后山撞见晏卿时的曲子。晏倾君心头一喜,料想是晏卿来找她了,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果然瞧见沣水湖边站了一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