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浦化对夫妻俩来说才是家,他们的生活和上学的时候的忙碌差不多。
每天早上,郑重送沈乔去琴琴家上课,自己去农研所找陈教授学习。
沈乔上完课就回家做午饭,两个人吃完休息一会,下午又是相似的流程。
她现在每天都有两个学生,早上下午各两个小时,一天就是四毛钱,这样加起来一个月能有个十块钱左右。
这要是说巨款也太过,然而郑重心里是十分在意的。
他是个传统人,觉得男人养家糊口是正经事,现在家里只有她有收入,难免过意不去。
但他有没有挣钱的时间,毕竟每天都在农研所忙得不可开交。
这对他来说是学习的好机会,毕竟多数人是没有可能在大一暑假就进实验室的。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上,另一方面又希望能撑起这个家。
两种情绪拉扯着,最终还是陈教授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陈农耕心里还是挺欣赏这个学生的,即使他的成绩不是所有人里最好的,但师生之间的脾性相合对他来说最要紧,更何况郑重并不蠢笨。
因此,他觉得自己即使是有心提拔,也没有叫人做白工的道理,这天特意给郑重包了个红包。
正是农历的闰六月初六,陈农耕找借口说“按他们老家规矩要给红包”。
郑重没起疑,毕竟凡是扯上规矩的事情便是十分有道理。
他也没想着看看有多少钱,只是到家跟沈乔提起这件事。
沈乔比他到家早,做着晚饭的人手在围裙上擦擦,接过来说:“陈教授是西北人吧?他们那儿居然有这规矩。”
她话音刚落打开红包看,忍不住道:“有个屁规矩。”
像她这样的玲珑人,一眼就看得出五块钱这个数字绝不会是什么红包。
郑重吃一惊,试图道:“是不是给错了?”
长辈怎么会在这上头犯错,沈乔无奈道:“我想想再回点什么好了。”
退回去不吉利,拂了长辈的心意,但收下来又不合适,只得想点别的办法。
郑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办了件蠢事,挠着头说:“对不起。”
他以为就是几毛几分,加之不擅长推脱,觉得收下来是最方便的。
沈乔倒不会因为这个怪罪他,只是道:“我上次见的那位,是陈教授爱人对吗?”
那还是在街上偶遇,不提郑重都想不起来,他点头道:“对,徐教授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沈乔倒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道:“我记得你说他们很恩爱?”
这在农林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郑重道:“当年陈教授去干校,她本来有机会保全自己的。”
本来有机会,那就是压根没这么做。
那些年究竟有多少苦头,沈乔不用想都知道,她几分感慨道:“真好啊。”
她想着送礼得到人的心坎,买了块布回来做衣服。
亲手做的是心意,穿在身上的东西是按着人做的,又不是改改就能给谁。
徐教授收到之后心知推不掉,收到以后跟丈夫说:“小郑有个好贤内助。”
送礼上就这么花心思,其它的更别提。
她对这位频繁往来于自家的学生印象深刻,深知他的性格离周到十万八千里,忍不住道:“你给也不大方些,五块钱也好意思?”
少年夫妻老来伴,陈农耕在妻子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双手一摊说:“这个月就剩这么多了。”
那可是他的全部财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