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珉的到来让京兆府上下措手不及,尤其是他半点儿拐弯抹角都没有,就直言宗长庚在夷山,让他们去抓人。
太直接了,让他们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太子就算没有实权,身份上却十分压人,毕竟他是君,他们是臣。
君有令,臣岂敢不从。
京兆府尹李德宏悄悄朝府丞何黯投去一眼,想让他给个主意,如何能名正言顺的拒绝太子。
何黯却垂头装死,李德宏想骂人。
“殿下,不知殿下是从何处得到消息,臣……”
萧珉不给李德宏说出推诿之词的机会,打断他的话:“自然是有人送信到东宫,信上且言明,他不仅送信到了东宫,三法司、京兆府都送了信。”
京兆府尹、府丞:“……”
恶毒!送信之人太恶毒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萧珉问李德宏。
李德宏支支吾吾:“这……虽然说是发现了宗长庚的踪迹,可、可这送信的人藏头露尾,谁能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不知是真是假,你们就准备不去抓朝廷钦犯了吗?!”萧珉声音骤然变大,怒视李德宏,“你们京兆府就是这样办案的?一个个尸位素餐?!”
大堂里的京兆府官吏们齐刷刷跪下,齐喊:“太子殿下息怒。”
萧珉冷哼一声:“息怒!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让孤如何息怒!李德宏,京畿之地交由你来管辖是官家对你的信任,你就是这样回报官家的,对通敌叛国的朝廷钦犯也敢包庇!”
“太子殿下,臣冤枉呐,臣对朝廷忠心耿耿,万不敢包庇乱臣贼子,请殿下明鉴。”李德宏伏倒喊冤,其他京兆府官吏不敢作声。
“大哥,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何事让你这般生气,说出来让弟弟为你分忧。”一道嘻嘻哈哈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众人转头看去,穿着火红狐毛大氅的三皇子萧珩跨过门槛进来,冲萧珉笑,“大哥,这都要过年了,有什么事值得你在这节下的发这么大的火,气大伤肝呐。”
他礼都没行,无论是君臣礼还是家礼都没有,敷衍都不敷衍一下,可谓是嚣张至极。
萧珉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依旧温润和善,一副好兄长的模样,问道:“三弟怎么来京兆府了?”
“听说大哥来了,弟弟也来凑个热闹。”萧珩看了看堂中情形,让人给自己搬一张椅子来,就放在萧珉的旁边,而萧珉坐的地方是京兆府大堂的公案。
萧珉看着萧珩掀了掀衣摆缓缓坐下,所有的火气都压在心底深处,常年累月的压抑着,面上的和善笑容无懈可击,对萧珩说:“三弟来凑热闹,可知孤所为何来?”
萧珩哈哈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呢,大哥来,不就是有人报信说在夷山看到了宗长庚的踪迹,这么巧,弟弟府上也接到了这个神秘报信人的信。”
“哦,是么。”萧珉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京兆府上下官吏很无语,那个报信的神秘人怎么到处送信的啊!
“要我说,大哥得了一封不知所谓的信就让京兆府大张旗鼓去抓人,实在是太稳不住了。这封信究竟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就让京兆府闯到吴大相公的别院去抓人,抓到了还好,抓不到,大哥要怎么跟吴大相公交代?”
萧珩对着萧珉的笑容有明显的恶意,他正在变声期,声音嘎嘎犹如鸭叫,听得萧珉耳朵痛,不适地皱了皱眉。
“三弟这话说得可没道理。”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再往门口看,二皇子萧珹跨了进来,边走边说:“大哥是太子,是储君;吴大相公是首相,是臣子。试问这天下哪有君向臣交代的道理,难不成三弟以为父皇做点儿什么事,也需要向吴大相公交代吗。”
“二哥这话可是强词夺理了,好端端扯父皇作甚。”萧珩黑了脸。
萧珉诧异萧珹也来京兆府,不过来都来了,他抬手叫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的另一边,待萧珹坐上去,就形成了皇子三人一字排开坐在京兆府公堂上,京兆府官吏跪在下头的奇景。
萧珹向萧珉执手行礼才坐下,随后说:“臣在府中收到一封信……”
萧珉、萧珩、京兆府官吏全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那个送信的神秘人究竟还给谁送了信,没完没了了是吧!
“臣以为,无论信上所言是真是假,都该派人去夷山查探,但臣以为不该大张旗鼓,毕竟是当朝宰辅的别院,太子与三弟以为如何?”萧珹问。
萧珉沉吟稍倾,摇头不赞同:“二弟此言差矣,孤以为,正因为那是当朝宰辅的别院才更应该当面锣、对面鼓,暗中查探窥视,这是把吴大相公当成什么了!”
萧珩嗤笑:“我说,你们不辨真假就一个明察、一个暗访,这是把吴大相公当成什么了?共犯吗?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寒了老臣的心!”
京兆府官吏们就听上头三位皇子吵了起来,而没有一个皇子把他们叫起,就膝盖又冷又痛,心还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