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着心中的酸痛,佯装语气漠然道:“不过是些孩子话罢了,殿下怎么便当真了。”
萧决握住林鸾的手,眼圈愈红,神色愈凝重认真,语气亦愈加激烈几分,他望着林鸾,执着坚定道:“本王便是当真了,若阿鸾不信本王,觉得这话是本王的戏言,只管取一柄剑来,剜出本王的心来瞧瞧。”
闻言,林鸾只觉心中一阵刺痛,她勉强笑了笑,摇首道:“殿下怎么愈说,愈孩子气了。我从未不信过殿下,我只是……我只是忽然发现,之前,我一直误会了自己对殿下的心意。”
压住眼中几近要盈眶而出的泪水,林鸾抬眸,直直地望向面前的萧决,神色平静地一字一句道:“许是缘于周围人的言语,与殿下的照拂,教我误以为我对殿下确有男女之情。但,从始至终,我只是将殿下当作一位敬爱的阿兄,仅此而已。”
望着面前神色漠然平静的林鸾,听着她这一番冷情至极的话,萧决悲痛怆然地摇首,凄声道:“本王不信,阿鸾,你莫要再说这些伤害本王,亦伤害你自己的话了。”
林鸾听到萧决这般言语,眼眶的酸涩之意愈重。侧过头去,忍住将要盈眶而出的眼泪,她倏地站起身来。
“殿下信与不信,皆与民女无关。”
说着,林鸾抬步往水榭之外走去,脚步微有些凌乱,仿佛是在落荒而逃。
她尽可能教自己语气冷硬道:“时辰不早了,民女便先行告辞了。”
“阿鸾!”
直到林鸾一鼓作气,匆匆快步,走出水榭一段路,耳畔拂过的寒冷冬风中,仿佛仍旧能够听到席卷着的萧决的声音,凄声唤着,央求着,挽留着她的那一声声名字。
不晓得走了多远,林鸾忽地停住了脚步。
仿佛骤然被人抽去了所有的气力,林鸾扶着回廊的柱子,不顾吹刮于面上,本便如寒刃般的冬风,一寸一寸地滑落在地上。
双手环住自己,她于寒冷的,似鬼哭的刺骨冬风中,满面泪痕,泣不成声。
半晌,林鸾终于觉得自己哭够了,应回去以免墨竹又要担忧她,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时,却在看到不远处长身玉立,挺拔如松般的男人时,一下子僵住了。
冬风拂过,廊檐下的灯火摇曳,似闪烁的星芒,起伏不定。已近阑珊,稍显昏暗的灯影落于萧凝平素俊朗冷峻的面容上,晦暗不明,却又平添几分柔和。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身形僵硬,周身明晃晃写着抗拒与戒备的林鸾,抬手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笑着赞道:“阿鸾做得很好。”
说罢,望着林鸾白皙如玉的面容,与她缘于自己这句话,而轻颤不止的乌色眼睫,他垂首,奖励般地吻了一下她浓密卷长的小扇般的眼睫,亦辗转而下,亲了亲她眼下娇嫩的白皙肌肤。
将林鸾揽在怀里,片刻之后,察觉到她果不其然的挣扎,萧凝轻笑一声,将僵硬得愈加厉害的女郎忽地打横抱起。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歇息了。”
第18章离开
大雪连绵数日,天色终于放晴,相国寺外,林家的马车上,林鸢手中紧攥着马车的车帘,听罢立于马车之外,林鸾语气平静的一番言语后,她的杏眸中不禁满是忧虑之色。
唇瓣微启,林鸢忧心忡忡地望着林鸾,下意识想要劝阻她:“阿鸾,你……”
似是猜出了林鸢所要说的话,林鸾平静淡然地笑了一下,忽然开口,出声截住了林鸢的言语,笑着柔声道:“我不过是在相国寺带发修行三年,为祖母礼佛祈福罢了,阿姐不必担心。”
冬风萧瑟,席卷起未曾消融的纷扬雪花,马车外的林鸾只着一身荷青色的袄裙,整个人透着一股萧索单薄之意。
林鸢只觉鼻尖微酸,她望着面前神情沉静柔和,除了面色有些许苍白疲倦,与从前别无二致的林鸾,摇首怆然道:“便是祈福,亦应有奴婢在旁侍奉着,你不要墨竹,亦不要绛梅,孤身一人留在此处,教我如何能安心?”
看着眼圈泛红,面露担忧与难过的林鸢,林鸾的心中亦涌上几分酸涩。
可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便是将一切皆倾诉于林鸢,亦不过只是多一个人伤心难过,且教她自己沦落于更加难堪的境地,那又何必呢?
回过神来,收敛起心中的那一抹伤痛,林鸾复又对林鸢笑了笑。摇首,她努力佯装无事地笑道:“寺中旁人能过得的日子,阿姐为何觉得我过不得呢?”
不晓得为什么,瞧见笑意温柔的林鸾,林鸢心中便愈发觉得不是滋味。仍想劝说她一同回府,林鸢张了张口,红着眼眶道:“阿鸾……”
林鸾垂眸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轻声道:“我晓得阿姐是担忧我,可是……真的没关系的。”
听罢林鸾虽轻声,但却难掩坚决之意的一番话,林鸢心知劝不回她,却仍想说些什么。
眼眶泛红的林鸢正待言语,林鸾忽地抬眸,眼尾微红地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阿姐快些启程罢,我亦该回去了。”
望着对自己招手告别的林鸾,林鸢心中虽伤痛不舍,但却亦是无可奈何。
虽只相处了半年的时间,但林鸢对林鸾这个堂妹外柔内刚的倔强性子,亦是心知肚明的,她晓得林鸾虽瞧着温柔沉静,但却是个有主见,做决定不易转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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