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重来了一回。
她蹲下身,直视着二燕,柔声说:“这红糖水娘和二燕分享,现在娘已经喝过了红糖水,该二燕喝了。”
听到她说这话,二燕才放心地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红糖水。
还不忘用孺慕的眼神看着郑艳丽,娘今天突然说话好温柔对她好好哇。
宴军好像是这个时间段出事的消息传回来的?想不清了,她脑袋还是有点懵。
郑艳丽正想着事,慢慢在屋里踱步,她这低血糖也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娘,娘你咋了?”声音洪亮有劲儿。
还没等她瞅清楚人呢。
小孩子就跟个小猎豹一样窜到她面前了,比二燕黑柴黄的肤色还黑,一眼望去净显着牙白了,一样的眼神明亮,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姐妹俩。
也不知道到哪打的滚,浑身都是泥。
身上穿的本来就是补丁旧衣裳,不知道又被谁撕烂了,东一块窟窿西一个大洞。
露出的身上,青青紫紫的。
瞅着特像武状元苏乞儿里的小乞丐。
郑艳丽看着她心里面是五味杂陈。
这是她的大女儿大燕,今年八岁,上辈子不爱上学,最喜欢拉着别人打架,从小打架斗殴就是一把好手,早早就辍学去了工地干活,当起了小包工头,带着一堆女子军干活上工。
去工地干活大燕也不老实,不是组织工友去要账就是因为她手下的工人年龄太大被人举报,三天两头都是事。
最后二燕出事,大燕犯了法,两个孩子再也没能回来。
二燕刚出事的时候郑艳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经常一晚上睁着两眼睛到天亮。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在孩子们小的时候有多失职,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给口吃的就行了,更多的是教育。
“娘,娘你身体咋样?还难不难受?我听人家说你脑袋栽地上晕过去了,娘你脑袋没磕坏吧?”大燕见自己说话,娘发着呆好半天不搭理自己,只能大着声音再问一遍。
“没事,娘刚刚就是有点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好了。”郑艳丽刚刚回忆得知,今天就是军队给宴家发电报说宴军出事的时间。
她刚刚晕过去也是因为听到大队书记说宴军出事了,太过紧张担心就晕了过去,毕竟这个时候的她对宴军还是有感情的。
虽然现在宴军去世的消息还没传到生产队里,但是郑艳丽清楚的知道,宴军就是在这一年去世了。
宴军去世的这个事,她还是想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给孩子们说,现在说也不合适。
听到郑艳丽说没事,大燕一个扭身就向外跑去。
郑艳丽眼疾手快直接拎着大燕的后脖颈子,给她提溜回来了。
不管怎么样,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她只想好好弥补自己的孩子,至于宴军,她是不指望,没有男人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
昏暗的土偏房里,
大燕被娘揪着后脖梗子拉回来,还一脸的不服气,二燕也睁大眼睛看着郑艳丽。
俩小孩睁着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瞅着自己。
郑艳丽来回看了她俩好几遍,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捏捏那个。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女孩领着个小一点的女孩从屋外走了进来。
大一点的女孩长相清秀,抿着嘴唇动作还蹑手蹑脚的,小手包的紧紧的,像拿着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
到了郑艳丽面前骄傲地张开她满是泥巴的小脏手,里面是一颗橘子瓣糖,这种橘子糖表面也没有包装,应该是供销社里论斤称卖的。
“娘,吃糖。”
郑艳丽看都没看那个橘子糖,仔细打量着瘦小的女孩,皮肤黄,头发稀,个头矮这就是她的三女儿三燕,今年才四岁,也是最可怜的孩子,穿着宽大的补丁衣服,可是三燕身材太过瘦弱,衣服显得空荡荡的,极其不合身。
三燕本来就是早产儿,身体先天不足,后来还得了急性肺炎。。。。。。
唉。。。。。。
扪心自问四个孩子里,郑艳丽对三燕和二燕都是格外心疼。
三燕歪头疑惑:“娘,你不喜欢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