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竟心情不错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抬头望一眼夜空,旋即将跟前的两个剑修粗略打量一番,挑衅般扬起眉头:“我听说……你们在找阵眼?进展如何了?”
他笑得阴阳怪气,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是满满的戾气,更不用说那双三角形微微往上挑着,一看就是凌厉狠辣的模样。
想必这就是魔君祁寒。
裴寂仍然保持着拔剑对峙的动作,左手不由分说地轻轻一拉,将宁宁拉到他身后。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要护着这小姑娘啊?”
祁寒此时还在哈哈大笑,下一瞬间便猝不及防变了脸『色』,满脸尽是黑云压顶般的煞气:“可惜,你们今日一个都别想活!”
他很生气。
那姓贺的傻子居然将他摆了一道,双方还没开始打,就带着另一个剑修马不停蹄地溜掉。那两人跑得飞快,祁寒虽然有心去追,却很快就不见了他们人影。
聚落那边幸存的魔修传来消息,声称“琴娘”叛变、乔颜出逃,阵眼的秘密很可能已被泄『露』。
如今的水镜阵法之所以能苟延残喘,他的灵力几乎是全部的力量来源,若是阵眼被破,对于祁寒而言无异于要命的重创;
偏偏他又不能自行将阵法解除,否则水镜另一头的魔气反噬,除他以外的所有同族都会没命。
他们虽是魔修,心中却也存了几分情。
祁寒不傻,得知阵眼一事被泄『露』,立马就料到定会有人来到瀑布之前。
它不受镜鬼侵袭,特殊得太过明显,显而易见地与其余水泊不同。
然而事实是,真相的确如乔颜所知道的那样,此地是他用多出了整整一倍灵力特意保护的水源。
他话音刚落,魔气便裹挟着怒意浩『荡』袭来,惹得玄镜之外的林浅惊呼一声:“不好!魔君修为高深,他们两人定是不敌!”
“若从瀑布之下逃跑,应该也会被很快追上。”
浩然门的一名长老眉心紧蹙:“奇怪……阵法的核心究竟在哪里?”
天羡子罕见地收敛了笑意,低垂着眼一言不发。
黑气在瞬息之间笼罩了整座山巅,于祁寒身旁凝聚成一条面貌狰狞的巨龙,隐约有待发之势。
若是在以前,宁宁说不定会慌张得自『乱』阵脚。
但自从在古木林海见过血树暴动、在迦兰城里与同样身为魔君的玄烨有过一段对峙,她的心『性』与胆量都被磨练许多,不似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单纯懵懂如白纸。
她亦是暗中凝集剑气,对裴寂低声道:“当心。”
话音落下,刹那之间黑雾狂涌、势如龙腾虎啸。寻常人只能见到黑气越来越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身前冲;
宁宁修为小成,定睛看去,竟望见半空中悬浮着无数锋芒毕『露』的细薄碎屑,每一片都锋利如刀,在月『色』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随着祁寒一声低喝,滔天魔气一拥而上,好似万箭齐发,笔直攻向宁宁与裴寂命门!
魔气来得飞快,逃跑或躲藏都已来不及。裴寂挡在她身前,迅速咬破指尖,在剑身上画出一道符篆,旋即将长剑横在面前。
黑气如『潮』水将夜『色』淹没,呼啸着奔涌向前。在临近裴寂之时,长剑嗡地发出一声鸣响,符篆猛地迸『射』出刺目红光——
而魔气竟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半空分流散开,没有触及两人分毫。
祁寒眼底薄光一闪。
那位身着黑衣的少年居然是魔族后裔,以自身带了魔气的血『液』为引,竭力阻挡着他的进攻。
不过两人修为相距甚远,他注定坚持不了多久。
祁寒对局势了然于胸,被裴寂护在身后的宁宁同样心知肚明。
金丹元婴之间虽然只隔了一层修为,实力却是天差地别。裴寂能暂时挡住侵袭而来的魔气,便已经拼尽了全身力气,等灵力被一点点磨损殆尽,他们还是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