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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
小几上放着鸟笼子,是适才甘草拎进去的那个。笼子里本是一只翠羽红嘴的雀子,是最活泼叫得最婉转的那一只。现在这雀子奄奄一息地瘫软,笼子里、它的嘴边儿、好看的羽毛上都沾着黄绿秽物,难闻味道就是这样来的。
鸟笼子大多是没有实在底的,小几上也喷溅上很多。
绿窗叫了起来:“这是怎么了?”然后才看到鸟笼子旁边是一个小碗,碗里面是酸酸的梅汤。绿窗没有往梅汤上面去想,胆怯的不敢看掌珠面容,只问甘草:“你做了什么,你做下什么!”
两个丫头是同时陪嫁到这个府上,平时虽小有摩擦,也情如姐妹。绿窗担心不已,这事情奶奶不会做,那只有你甘草。
甘草你在奶奶房里做下这样不洁的事情,奶奶把你撵出去,绿窗岂不难过死?
“不是她。”掌珠幽然的嗓音打断绿窗的责问,她也用帕子捂住鼻子,但是眸中并没有怒气,反而雪亮的像搏击长空前的苍鹰,犀利的像针尖上最亮的那一点。
挥挥手,让两个丫头收拾房里,但是道:“把雀子洗干净,还送到我房里来。”绿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道:“奶奶……”
“是,”甘草答应着,把还懵懂的绿窗拉出去,鸟笼子也一起带出去。两个丫头走出去,绿窗把鸟笼子交给小丫头去水边儿刷洗,回过身来见甘草去拿擦桌子的东西,绿窗一把揪住她:“怪脏的,让小丫头去刷,你来告诉我刚才房里怎么了?”
甘草脸上绷得紧紧的,默然带上警告:“你不要打听!”推开绿窗还是取了东西进房收拾。绿窗不明原因,在后面愣住,忽然赌气上来,见甘草才进房里去,门帘子挡住她的身影,还在摇摆没有停下来,绿窗误会,就狠狠地道:“甘草丫头你想把我拿下去,自己占高枝儿是不是?你也不对着镜子照照,就你那嘴脸儿,也能在奶奶面前把我挤走?”
绿窗忿忿,也取了一份儿水盆巾帛进来。见掌珠和甘草正说着什么,而见到绿窗,掌珠皱了皱眉头,绿窗心头陡然一寒,随即委屈地泪眼汪汪起来,甘草果然是在奶奶面前搬弄自己不好了吗?
“这里不用你,甘草一个人收拾就行。”掌珠正和甘草谈论“梅汤”,让打断很是不悦。绿窗气得几乎泪水双流,压住委屈才又道:“我……”
掌珠沉下脸,喝道:“出去!”
绿窗惊得呆若木鸡,直直盯着甘草。你你……她转身抱着水盆就走,那泪水断线珠子似的涌出,已洒了一串儿在地上。
掌珠和甘草分明看到,可“梅汤”的事情让她们魂飞魄散,没有心思去管绿窗的想法。掌珠吩咐甘草把门帘子重新拉严密,看着甘草收拾,同她道:“不是毒药。”
“我也这样的想,要是毒药,那书上写的,戏文上看的,入口就没有了。”甘草低低地回。
掌珠面色白了白,想幸亏自己警惕,幸亏自己先拿雀子试了一口……不然就不是毒药,自己上吐下泻的也让人难过。
又病了耽误筹划管家不说,还在这个时候病倒,表面上看着,更像是和二太太四太太跑到一起去凑趣的。
呸!
掌珠轻啐,我倒和她们能是一流?
“不是毒药,为什么要下呢?”掌珠颦眉低语。
甘草把桌子收拾干净,出去水盆交给小丫头清洗,再回来把见到的事想了又想,对掌珠猜测道:“依我看,应该是四太太和二太太争风,嫌二太太吃药花公中的银子,她想出这个法子来,是整治二太太的。”
掌珠也正这样的想,见甘草说出来,点头表示有理。甘草再道:“而奶奶中招,应该是顺手而做,我们这房的器具现在的摆在那里,”
“损人不怕再饶上一个,多整治一个是一个!”掌珠用力拍拍小几,手指上一疼,心疼指甲,收回来看看指甲还好好的,就没有再拍。
甘草这个丫头,也是个心性儿大,喜欢高过别人的人。她无意中窥视到这件事,又见到掌珠拿她当个正经出主意的人商议,就更加的殷勤献策:“奶奶我们得还回去才行,”
“那是自然的,”掌珠愤愤。
“不然,也给四太太下一贴这药,这药是药铺子里买的,多给点儿钱,说我们家老母猪吃多了,要清肠胃,也就能抓到。”
掌珠奇怪:“你怎么知道?”
甘草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儿,显然为自己知道的多,她也是得意的。“奶奶忘记了,我进府以前,是个乡下丫头啊。”
掌珠释然,一笑却在心中暗想,丫头用得好,就是臂膀;但让别人用上,也就是别人的臂膀。好好的,四太太去下药,她的心眼儿子里到底有多歪,下药这事儿也能干得出来?
再来不偏不倚的,偏让甘草这丫头见到。大厨房上人都死绝了吗?大中午的只有王大一个人在,而王大还偏偏不说破?
这真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啊。
掌珠对甘草和绿窗的信任是同样的,她不让绿窗参与,就是觉得甘草碰的也太巧合,从而对自己的丫头也心生警惕,那么这事情,还是少一个丫头知道就更好。
她把谜团压在心里,但另一团火气却压不下去。
四房?
嗯?
老虎头上你也敢占上风?
掌珠默默想着,对甘草的疑心,对王大的疑心,王大是收了谁的银子,再或者让这个家里的谁给收伏了呢?
她不知道的,王大回去后,又把二太太的药送过去,走到厨房院子里一处偏僻的小房间,正搂着厨娘花三嫂“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