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身负重伤,再动用内力,本就苍白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地上一个奄奄一息的暗卫缓缓朝她爬过来,谢之珩正忙着对付面前的两人,并未察觉。
秦空空看着那暗卫的脸,鼻梁略低,并不像西夏人的长相。
暗卫已是垂死之际,手无寸铁,眼睛深深陷在眼眶内,却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秦空空,一点一点朝她爬去。
她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脸,生出几分好奇,悄然凑上前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她蹲在暗卫面前,垂目看着他,眉目慈悲。
暗卫眼里突然有了光亮,手在衣袍上拼命擦拭,似乎想擦干净手上沾的无数人的血,颤颤巍巍地伸向秦空空的脸,像是触摸神圣不可得之物。
暗卫不是来杀她的。
他的嘴长得大大的,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早被谢之珩划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手在她面前垂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再无生机。
秦空空这才发现,山洞中视线昏暗,暗卫的刀剑却始终向着谢之珩,对她视若无睹。
面前的暗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只剩下一人,谢之珩踢断了暗卫手脚的关节,死死钳住他的下颌,断了他自尽的念头。
“我知你们都是死士,任务失败便要自尽,可我偏偏不允。”谢之珩的剑在暗卫的手腕处一划,挑断了他的手筋,暗卫瞳孔猛地紧缩,发出痛苦的哀嚎,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暗卫眼看着谢之珩那张森然的脸缓缓逼近,不停地摇头,嘴里支吾着,像是求饶。
“你若有半句假话,我便将你倒掉在山上,放干了血喂野狼。”谢之珩冷冷道,见暗卫求饶,便松开了他的下巴。
暗卫立马五体投地,颤着声音道:“我全都说!但求侯爷饶我一命!”
“谁派你来的?”
“是、是太子。”暗卫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银白色的光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暗卫的脚腕处顿时多了两条血线,他惨叫出声,想也不想便全盘托出,“是太子妃——”
谢之珩缓缓蹲下,剑刃在暗卫的腹部上下比划,“想好了再开口,下一次挑断的,说不准就是你的肠子。”
暗卫看他,如同看那地府的阎王爷,他偷偷瞧了一眼秦空空,声音不自觉小了些,“暗卫只听命令,不听来由,太子妃下令让我等来刺杀您二位,我们便来了。”
秦空空失笑,“你说谁是太子妃来着?”
“就是、太子几年前救回的那个孤女,程林姝。”
秦空空翘起的嘴角逐渐落下,面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怎会?陛下和皇后不是要给太子指婚吗?”
“我等消息并不灵通,只知圣旨已送到东宫,其余的一概不知。”
谢之珩再度拔出剑,阴冷一笑,“此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杀了就是。”说罢,剑刃便指向暗卫的腹部,准备开膛破腹。
暗卫连连求饶,欲哭无泪,“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绝无隐瞒啊!”
秦空空站在谢之珩身后,狭长的凤目给暗卫递了个目光,示意他看看地上那伸长了手臂的尸体,暗卫眸光一闪,避开了她的眼神。
谢之珩回过头去,只见秦空空仍是那副平淡的神情。
“东宫只派了你们这一批暗卫?”
暗卫头点得像个拨浪鼓,“太子妃说,秦空空身负重伤,侯爷您几日滴水未进,已是强弩之末,无以为惧。”
“她倒是算得准。”秦空空抱着臂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
暗卫不敢对上她的眼神,低低垂着头,谢之珩见问不出什么,将他一掌劈晕捆了起来。
一场恶战刚歇,她却觉得身上愈发的冷,在倒地的暗卫身上一通摸索,终于摸出一把火折子来,谢之珩决定出去拾些柴火,几步回头,她朝他安然一笑,他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出了洞穴。
见谢之珩走后,秦空空替昏迷的暗卫松了绑,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扎在头顶穴位,他猛地惊醒,对上秦空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左右环视,见四周再无活人,才松了口气,锵声道:“请姑娘跟我走。”
“为何?”见他终于吐出一句实话,狭长的凤目眯了眯,将那根银针收起,来回旋转捻动针柄。
“大都督让我们传一句话:过往种种,他心中有愧,希望能逃离这是非之地,与姑娘避世隐居。”
哥哥啊哥哥,这盘棋下得如此之大,不看看那最后的输赢,你甘心么?
阿姝的大婚,我们又怎么能缺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