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西池说:“也好,早些休息,明天又是美丽的一天。”
“嗯。”梁园宁把抱着的花放到架子上,转过头看向他,说:“我先走了,谢谢你的伞。”
距离十号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
梁园宁在图书馆的侧门外见到了李禧年。
李禧年穿着很简单的短袖牛仔裤,见到梁园宁的时候,轻轻笑了笑,“干嘛,一副要哭鼻子的样子。”
梁园宁碰着他的手臂,心酸地捏捏,说:“怎么感觉你又瘦了,是不是齐昭对你不好。”
这一回李禧年没再斩钉截铁地打断他,而是低下头,自顾自地说:“一毕业我们就在一起了,这些年他在公司里一路升职,利益与金钱都得了个遍,人好像也变了。”
“我没有了父母,就把他当成我的救命稻草,现如今,回过头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困住我的绳索。”
梁园宁担忧得皱紧眉头,他从来都不知道李禧年想了这么多事情,他单纯地以为,李禧年过得很幸福,并且会一直幸福下去。
“可你们马上要结婚了。”
李禧年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膏药味,他掩着手心凑近,带着笑音说:“小园,告诉你一个秘密。”
梁园宁迷蒙地瞪大眼睛,“你说。”
“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看看齐昭以外的世界。”
李禧年握紧他的手,“你不准想我,也不要伤心,我会过得很好的。小园,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替我保密,谁也别告诉,好吗。”
梁园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要落下来的泪水,“我当然会答应你。”
“李禧年,你瞒得真够久的。”
李禧年没心没肺地抱着他笑,像以前那样开玩笑,说:“别小瞧我啦,就静静看禧年哥哥搅乱风云吧。”
在律所加班的晚上,贺旬礼接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
“你是?”屏幕上没有显示来电人的姓名,贺旬礼开口问道。
李禧年站在公共电话亭边,说:“你应该记得吧,我是齐昭的未婚夫,李禧年。”
“记得。”贺旬礼沉默了片刻,道:“看来你有话要说。”
“我听过你的名头,你是洛城很厉害的律师。”李禧年说,“既然齐昭找到了你,那也说明,他肯定把我和他签订过的那份合同给你看过了,是吗。”
贺旬礼没有隐瞒:“你猜得很准。”
李禧年在黑夜里寂然一笑,“他怎么说我的?又打算用多少欠款困住我?”
贺旬礼淡声道:“违约金三十万。”
“够绝情的,”李禧年说,“贺律,你真打算帮他吗?”
“我还没有答应,”贺旬礼道,“这么说,你是不想结这个婚?”
“对。”李禧年咬住牙根,牙肉隐隐泛疼,“所以我来找你了,我猜,你不像那种会和人狼狈为奸的律师。”
贺旬礼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高楼,神情莫辨,问:“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不是笃定,”李禧年无声苦笑,声音竭力保持平静,“是赌一把,我无论如何都会走的,只是……我不想再给身边的人留下麻烦。”
贺旬礼不像是轻易心软的人,三言两语下,李禧年就意识到了,他轻轻叹气,正欲放弃,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
“好。”没想到贺旬礼说。
曾经有人跟他说,要有很多的爱,才能更长久的在一起。
而齐昭的做法,仅仅是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把两个没有了爱的人捆在一起,这种缺乏感情的婚姻,任谁都不会幸福。
贺旬礼这个时候才更发觉,和梁圆认识之后,某些事物已经在悄然之中发生了改变。
李禧年愣了好久,呼吸声慢慢加重,电话在手里变得滚烫,“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天色落幕,对面大楼的灯一盏一盏接连熄灭,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茉莉花娇嫩的叶片还在轻轻摇曳。
贺旬礼把喝空的咖啡杯搁在桌上,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微微出神。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