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明卉认为,衣冠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真正的明峦,则在几年之后葬在云梦山,坟前没有墓碑,只有两株白梅。
明卉从记事起,逢年过节,她都会被大人带着来扫墓,带她来的人,要么是明老太爷,要么就是汪真人。
再后来,她长大一点,可以满山跑了,就常常跑到那座坟前玩耍,她一点也不怕坟里的人,她和坟里的人说话,她觉得那人能听到,她悄悄给师傅告状,师傅罚她写大字了,罚她抄经书了,师傅打手心了,师傅好凶啊,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你一定不会凶我的。
渐渐的,明卉模湖了双眼,她依然感受不到汪真人的痛苦,但她心中酸楚,如果那人还活着,一定会在师傅打她时,抢过师傅手中的戒尺,义正言辞地说:“小孩子要教育,不能除了罚就是打。”
明卉吸吸鼻子,轻声问道:“是谁在追杀你们?”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汪真人缓缓抬起眼睑,又缓缓摇头,明卉叹息:“他们要追杀的人,其实不是你们,而是魏骞吧,魏骞究竟是什么人,他一个小孩子,值得被人追杀几年,他的身世一定不凡。
对了,甲子桉,父亲假死是因为甲子桉,他是詹事府官员,那便是太子的人,能让他舍身忘死保护的孩子,是太子遗孤吧。”
汪真人震惊地瞪着明卉,双唇翕翕,却说不出话来。
明卉微笑,有些无奈,又有些感伤:“关于魏骞的事,我一早就问过您,可您却说您不认识他。您知道吗?我在梦里,就是因他而死,我是因他而死的!
我以为我是第一个,却不知道,早在多年以前,我们明家就已经有人为他而死了。
不值,他也不配!
时至今日,您却还要护着他,甚至对我,也不肯说实话。
您和我爹相识,是因为魏骞;您和我爹隐居乡间,是因为魏骞;你们东躲西藏,也是因为魏骞,我爹死得那么惨,更是因为他!
而我呢,不过就是你们相亲相爱时的意外。
如果没有我,您早就和我爹死生契阔了,我就是个多余的。
行了,我不管魏骞是谁,这辈子,我是不会为他去死了,早知道他连累死了我亲爹,上辈子我就该一刀宰了他!”
明卉越说越气,她现在就想去山西,抢在所有人之前,先把魏骞宰了。
不用去猜,明卉也明白了,上辈子云梦观的那场大火,也是魏骞给招来的。
可笑,她感恩魏家人在她受伤后的照顾,感恩了二十年,后来听说魏骞弑父,她更是毫不犹豫地北渡黄河,千里送人头!
不值,上辈子不值,明峦不值,汪真人不值,她也不值!
汪真人怔住,她没想到明卉不但识破了魏骞的真实身份,而且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那梦中的一世,明卉受魏骞连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