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之后,行了个礼,迈步往前而行,便直直地从清尊身旁走了过去。
一阵风随着她的经过飘起来,银发随风飘动,向着她的方向招引。
然而她却丝毫也未曾停留,极快地、迫不及待、甚至如逃一般地离去。
那银发舞动,发梢在她的肩头略作停留,便落了空。
那人已去。
清尊站在原地,手握在腰间,面上神情未改,更多一丝冷意,一股倔强,一身傲然,他略挑了挑下颌
,眸子凝视远峦带雪,眸子中金光暗涌,底下隐隐地竟带一抹红影跳跃其中。
第二日上四族之人尽数到齐,秋水君撑着伤弱之体出面主持大局,九渺山的三位掌教,掌教真人是个飘然出尘极少理会俗事的,虚空道长多负责九渺山内事务,至于接洽外界,以及一些调度奔走之事,则都落在秋水君身上。
四族众人,既然上山,也尽数听从调度,当下,众人聚在厅中,秋水君便分派了一番,又分别言明几个妖怪惯常的栖身所,要害之类。
众人默默留心记录,末了,秋水君令鲁家同萧家之人联手,宁家同北海慕容氏之人联手,各自领上一枚斩妖牌,四族众人毫无异议,尽数听命行事。
丹凤国师水含烟自领一枚斩妖牌,掌教真人亦领了一枚,剩下四枚,则由秀行出面代领了。
水含烟坐在秋水君右手处,见状便淡淡问道:“辅神者莫非是请动了神君么?”
秀行行了一礼,秋水君道:“正是要劳动神君了
。”
水含烟轻描淡写道:“那辅神者是否也要跟着神君行事?”
秋水君不知她为何要问此,秀行道:“正是要同师父一块儿。”
水含烟嘴角一挑:“也是…不过,九渺山发令天下,四族众人齐聚山上,其中多是些杰出的后生弟子,多半对于神君是心怀钦敬故而个个奋不顾身而来,如今,值着如此大好机会,本国师有个提议,不如,且让四族中各派出一名杰出弟子,同辅神者一并跟随神君行事,一来,给他们个机会瞻仰神尊风采,二来,也好历练历练,将来极有可能是他们接掌四族家主之位,顶不济,也是中流砥柱,因此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倒是不好错过…掌督教觉得如何?”
四族众人一听,便纷纷面露喜色,有人便窃窃私语,对此自是极为高兴。
秋水君不料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愕然道:“这个…”
秀行也不知水含烟怎地提出这样的建议,清尊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喜欢带着一众人围观的?当下便道:“师父为人,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这个怕是难办。”
大厅内响起一阵唏嘘失落之声。
水含烟半是讥诮半是轻慢地一笑,道:“辅神者这话差了,既然喜欢独来独往,又何必带着辅神者呢?辅神者也是四族中人出身,莫非是不愿意借着这个机会将四族的弟子带携一把?这样儿未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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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分明是带了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秀行眉头一皱,秋水君却温声道:“国师,此事是同神君的性子有关,辅神者怎能左右神君之意?”
“哈哈…”水含烟仰头又是一笑,道,“怎么不能左右神君之意?莫非掌督教不知,神君对于这一届的辅神者,‘极为满意’‘格外不同’的么?哦,对了,本国师差点儿忘了,辅神者好似…跟四族中的鲁家少主订了亲的…是四族中出身,又同同是四族中的人定亲,这岂非是亲上加亲?辅神者格外得神君青眼
,于情于理,很该借此机会替四族出一份力才是罢?”
秀行见她分明是步步紧逼,她自是不笨,当然就想到水含烟是公报私仇,因着昨日清尊不理她之事故意令自己为难。
果真似是玄狐君所说:仇敌也。
未曾见到水含烟之前,她对国师是万分崇敬,初次相见,印象倒也不差,水含烟教训宁云赐,所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后来…便只感慨国师竟对清尊一往情深,谁知道阴差阳错到如今,竟成水火之势,本来秀行不想结仇,然而如今看来,她不愿冲突,倒是不代表国师会息事宁人。
目前正是要紧关头,本该齐心协力听从秋水君调度便是,她却在这关头提出如此无理要求,秀行心里很是瞧不起这种行径,当下眉一挑便要发作。却听秋水君从旁温声说道:“国师大人也曾在山辅神,该明白神君的性情,他就算再怎么对辅神者青眼都好,也不会被辅神者之意左右,国师大人想提携后生之意自
是好的,然而此刻最要紧的是尽快将妖魔擒下免除祸厄,至于历练,日后该还有机会,反而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的好。”
众人听了,也觉得秋水君说的有理,萧宁远便头一个说道:“掌督教所言极是,我们便听掌督教指挥便是。”
鲁瑛垣也道:“萧兄说的是。”
四族中两族之人都表了态,北海慕容氏之人也无异议,而天水宁家之人冷冷淡淡地,亦未坚持。
水含烟见状,也并不见怎么恼怒,大概是面对秋水君仍旧不敢造次,便起了身,斜看着秀行,轻声道:“其他人不跟着倒也罢了,不过,本国师倒是要提醒辅神者一句…有些事儿,切勿过头,辅神者既然有婚约在身,估计是不想闹出什么不妥来罢?不然的话,萧鲁两家,皆是有头有脸的,颜面将欲何存…辅神者说呢?”
秀行心头一沉,道:“多谢国师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