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上的衣衫比较宽松,弹琴时,衣袖不时跑上胳膊,露出雪白纤细的腕子,一开始,顾良夜的目光都在她弹琴的手指上,但到了后来,却渐渐地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了。
两只腕子上都有伤。
青青紫紫的,是勒痕。顾良夜脑海中闪过那条粗粝的锁链,是什么勒出来的不言而喻,除了勒痕,还有些刮伤的痕迹,呈淡淡的红色。早前顾良夜就注意到,楚忱的皮肤很娇嫩,被打一巴掌都能留下清晰的指印,想必这些刮伤就是演戏时为了突出挣扎的感觉而被铁链磨出来的。
“是这样吗?”
顺利地弹出了一段,楚忱顺口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又返回去重弹:“我弹的对吗,老师?”
“啊?恩,对的。”
女人清冷的嗓音落在耳边,楚忱弯了弯眼眸,还在弹奏中,却听顾良夜忽然问了一句:“怎么不上药?”
“啊?”
她疑惑地看向顾良夜,节奏因而乱了,女人却没有去纠正她,只是指着她的手腕:“不是受伤了么?怎么不上药?”
楚忱明白过来,不在意地把衣袖一拉:“这种伤上什么药,我等级高,恢复的很快的。”
她是双s级的alpha,恢复速度向来很快,一般的小伤从来不放在眼里。别看伤口好像有些唬人,但其实过不了一两天就会自愈了。
不过,还是以前恢复的快,后来
唔,不想啦。
顾良夜却不赞成,因为生过大病的缘故,她是极其看重身体健康的,这样的伤在她看来有些碍眼,让她忍不住去在意。她叫停:“先去上药吧。”
“真的不用。”
“我给你上。”
“我不需——你说什么?”古典厚重的钢琴前,女人突兀地改了口,有些惊愕地看向她,清澈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良夜叹了口气,气质也因为这一声叹息而柔和下来,像是山涧中悄然盛开的一朵幽兰,让人止不住地想要靠近:“我说,我给你上药。你等等,我去给你找药,我记得我拿来了擦伤药的。”
说着,她不等女人回答就起身往房间里走去,留下楚忱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顾良夜这里的药物都是叶红萱叶女士准备的,从简单的发烧到各类特效应急药物应有尽有,顾良夜拿了药箱过来,翻找几下便找到了擦伤药,见楚忱还怔怔地坐在钢琴旁,漂亮的桃花眼中水雾弥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向她招了招手:“过来。”
即使现在的顾良夜好像褪去了年少时的强势,变得淡漠沉稳起来,但是偶尔,她还是会露出强势的模样,是楚忱熟悉的样子。她一这样命令,楚忱就不自觉地去遵从,她朝顾良夜走去,在沙发上坐下,看她掀开盖子挤了药膏出来,还是有些不相信似的,怔怔地把手伸过去,随即,手腕被轻轻地握住,清凉的药膏被仔细涂抹在伤口,楚忱的目光追随着顾良夜拿着棉签的那只手,对伤口上传来的疼痛一无所觉。
那目光太纯粹,像是蝴蝶追随着花蕊,像是根系追逐着营养,像是飞蛾扑向火,努力地、奋力地、竭尽全力地追逐着。
“疼吗?疼我就轻些。”药物都是有刺激性的,抹上去的时候还有血珠渗出来,顾良夜细致地拿棉签擦掉了,还不忘照顾她的感受。
楚忱立时摇了摇头,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一丝一毫不适。
怎么会疼呢?
一点都不疼的。
女人的动作很轻柔,把伤口也处理得很好,这个过程其实不快,但当顾良夜把楚忱的手腕搞定,才发现她的两只胳膊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除了淤伤竟然还有指甲的刮伤,也不知道那戏是怎么拍的。
她皱起眉,悄悄地观察着伸着胳膊任她摆弄的女人,见她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些伤口,好像已经看习惯了,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我都怀疑你真被虐待了。”
之前的四手联弹显然改变了顾良夜对楚忱的态度,她变得温和一些,也不吝啬于跟楚忱说话了。楚忱被她握着腕子,见她一直仔细地给自己擦药,鼻头微微酸了下,却还是强行笑道:“哪能呢,我也演过坏人啊,演戏时候追求效果,真打不算什么,有时候遇到死对头即兴发挥起来,才叫折磨。”
她想起总爱给她使袢子的玉绣,眼神忽地暗了暗。
她跟玉绣拍过对手戏,那时还不是很火,而对方正如日中天,可能是因为当时她们戏路有些重合,玉绣比较爱打压她,不仅是戏外,戏内也是这样,好几场戏都被玉绣整过。
那时受伤才叫重。
不过又如何呢?演戏出来是给大家看的,一个人能走多远,不是光看歪门邪道的。后来,她不是以漂亮的成绩狠狠回击了玉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