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苏珊写给自己的话,她是在为所有留下来的人创造奇迹。
这个善良美丽的姑娘,哪怕是死,也想要拯救自己的朋友们。
文森特伏在许念的肩头默默流泪,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许念却没有哭,他抬起头,在斜风细雨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撑着伞,站在一棵翠绿挺拔的松柏下,与他隔着雨幕对望。
明明自己的病还没好,我有这么让你担心吗?
许念看他一动不动的立在天地间,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
相伴二十余载,彼此恨过、伤过、痛过,也爱过。
如今他像一名疲惫不堪的战士,拖着残躯,依旧不忘守护自己的爱人。
许念向文森特告别,头也不回的迈入雨中。
有人见状,以同样的步伐奔跑而来,穿过微风,踏过细雨,许念张开双臂,迎接那个会将两人都撞碎的拥抱。
皓月不老,万古如斯。
他们共同分担过寒潮、风雷、霹雳。
也曾同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开,又终身相依。
他将脸埋在男人炽热的胸口,深深嗅着,发出长长的叹息,“你后悔过吗?”
陆文州用力抱着许念,心碎得险些要落泪,“我很后悔。”
后悔那些犹豫、迟钝、傲慢,以及自以为是,后悔绕了一大圈才明白如何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
三十年来许念从未有一刻如眼下这般放松,像是被囚禁的鸟儿终于回归到了天空,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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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许念如约回国探望女儿,顺便在律师那里留了份遗嘱。
里面明确了许芸对万兴的继承权,以及多年前就已经为她成立的信托基金。
这期间陆文州也将户籍问题解决,他始终没讲自己的事,却在临行前的一周固执的将名字加在了许念的户口上。
理由是,“你不收留,我就无家可去。”
许念拗不过,只得同意。
走出行政大厅,陆文州甚至等不及上车,站在火红的余晖中来来回回翻看只有三页的户口本,直到察觉路人怪异的目光,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哭什么?以后就不是陆总,是老陆了。”
许念逗他。
陆文州笑着摇头,牵起爱人的手,一同迈入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