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喉咙收紧的瞬间,封刀惊呼着从床上坐起,冷汗渗透了衣衫。
屋外有灯色,被寒风撞开的窗户发出吱嘎的声响。浓郁的夜色中,依稀能看到庭中的雪。
目光游弋,他看向了刀架上的天纵,黑色长刀被收在了雕花牛皮刀鞘里,这是柳若水花了重金聘请巧匠打造出来的刀鞘。
他当然很高兴能收到她送的礼物,名贵或者便宜都没关系。甚至在拿到刀鞘时,他傻傻地搂着刀鞘睡了一夜。
只是自从开始练刀,很久没有做过的噩梦又开始了。封刀总会反复地梦到他娘拿起天纵时面目狰狞的样子,他想去回忆更多关于封晚成练刀之外的模样,可越想越觉得模糊。
内心的恐惧还没有消失干净,他当初是不敢拿天纵的,甚至想要彻底摆脱封家学刀的传统。
现在拿刀,是因为想要守护柳若水,有了这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他才鼓起勇气面对曾经的阴影。
然而这并不好克服,他时常梦魇,梦里娘亲斩断爹的头颅,或者他斩下柳若水的头。
封刀下床将一整壶冰凉的水都喝光,却还觉得口渴心慌。手掌握着桌角,他强迫自己冷静。
镇定下来,一定不能陷入迷惘,学刀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绝不能,做出伤害柳若水的事情。
否则,他拿刀的意义是什么?
漫漫长夜在噩梦后已然变得难熬,封刀望着门外透过的光色,终于,穿上衣服,扎起长发,拿过刀架上的天纵。
冬夜,校场的雪都被铲掉,露出了平整的地面。
这大半夜还有一人在刻苦练刀,一招一式已是有板有眼,光是远远这么瞧上一眼,就知道气势非凡。
同样睡不着的柳若水听到动静就过来了,就着灯色望着又长个头的小少年,她竟是有种培养猎犬的错觉。封刀长势喜人,一寨子的大哥大姐们看着,都是笑呵呵的,比看地里的大白菜还高兴。
就学武来说,他是入门晚的,十二岁多才开始练刀修习内力。但他到底是封家后人,天赋卓绝并不是说说而已,是体现在了学武的方方面面中,从意识到身体,他就像天生适合学刀法。
自秋到冬,他从耍不好刀,到如今的刀不离手,真就是一日千里的进步。
柳若水以前总爱用黄豆当暗器来试探封刀,当初他的身上,哪里都被黄豆打了个正着,那小小的豆子像是藤条一样抽在大腿、胸腹、腰腿上,宛如下了场暴雨,他可怜兮兮地淋了个透。
这也让柳若水习惯了在兜里装一把黄豆,看见了就丢他一下。
她在台阶上瞧着那练刀的背影,手腕一翻,十多粒黄豆自掌中巧妙发射。
封刀听声辨位,身子一扭,侧旋避开这偷袭。但不等他喘口气,又是几粒豆子击打过来,这次数量稀少,却更难防御。
单手侧翻,闪过当先两粒,右手长刀反握,凌空一记斜砍,寒光游过眼底,第三波飞来的豆子被刀气劈裂,淅淅沥沥地落在了地板上。
“二小姐。”
在察觉到是柳若水时,封刀的神色就柔和了许多,将刀背在身后,他不自觉地朝着廊下轻快跑了几步。
辨别出他眼里的惊异,柳若水将脚边的灯笼又提起,“睡不着,想出来看看雪景。”
她看到封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便笑道:“练了这么久,也歇会儿,陪我走走?”
“好。”
收刀回鞘,封刀一手拿刀,一手轻轻从她手中接过了灯笼。这黑灰色的牛皮雕花刀鞘是柳若水请巧匠打造的,送出去的那天,惹得不少兄弟们羡慕。
在校场溜了半圈,柳若水自然而然地走去了狗舍,小道上的积雪都堆在了路边,落脚时注意别打滑就是。
今夜有月无星,山里的夜雾也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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