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猴子也很好闻。苏聿容想了想,忽道:“明天有个画展,有几幅我的画,我会在那儿。你想去看看吗?”苏聿容本来没打算邀请田恬去看的。那个画展办在“风雨不动居”,是为纪念苏聿容的爷爷苏月樵先生诞辰举办的。主要展出国手苏月樵老先生生前的名作字画,还有一些苏家自己的中外藏品,另有几幅苏家新一代子侄的画作,但少,他们已以经商为主务了。纪念老先生是一方面,办展卖画是我可以对你好吗?“香毫先生,晚上好。”田恬回身,笑嘻嘻地望着他。这个小字还是第一次被田恬一本正经地念出来,以前都只在亲密时刻有机会被光顾。“晚上好。怎么没叫我?”“不急,我今晚没事,时间很多。”苏聿容点点头:“我带你逛逛?”“太好了。”苏聿容带着田恬缓步并肩而行,在每一幅画前驻足,半天方才挪动一步。反正他们今晚无事,尽可慢慢逛去。“为什么选在这里办展?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公园里藏着这么个地方?”苏聿容解释道:“这里曾经是祖上的老宅子,是个三进四合院,另外还有一片园林。后来交出去了。原来叫‘苏宅’,我爷爷主动交出去后,有关部门请旧主更名,爷爷就取了现在这个名字。大门上‘风雨不动’的匾额也是他的手书。那是七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田恬点点头,恍然道:“那这四个字是不是取自‘风雨不动安如山’?”苏聿容说:“是。”在那个山河破碎的年代,大地广厦千万、江山风雨不动应该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他们正好走到一块古铜色金属浮雕墙前,苏聿容解释,公园景区管理处做了一些名人故居介绍的材料,这是《苏氏世系简表》。苏聿容一指上面,说:“苏月樵就是我爷爷。”田恬看去,只见苏月樵上面还有五六代有名有姓的大家长,往下写了“苏白壶”、夫人“谭辉泉”,再往下只写了一子一孙。走到一副一人高的山水画卷前,田恬看到左上有一首题诗:钩月樵云共白头,也无荣辱也无忧。相逢话到投机处,山自青青水自流。“这首诗是唐寅的《渔樵之志图题诗》,这幅画是曾祖画的《钩月樵云图》,爷爷的名字就出自这儿。”苏聿容适时解释道。田恬看那画,大幅山水,流云苍苍,角落里有一个背着砍柴刀的樵夫,坐在大石上,垂钓水中月影。这是官场士子宁静致远、垂钓月亮、砍伐云朵的浪漫和志趣。田恬跟着苏聿容转了一圈儿,他最喜欢苏月樵先生那幅《君子六艺图》,田恬对着那画笑个不停,差点把苏聿容笑毛了。这画名字取得一本正经,其实不如叫它《苏聿容黑历史图》,看题款,是月樵老先生调侃他三岁孙儿所画。“礼”小聿容倒地上哭鼻子。“乐”小聿容光着脚丫踩水坑。“射”小聿容神气活现地举着一把比他还高的玩具枪。“御”小聿容一脸呆滞地骑着电动大恐龙。“书”小聿容把自己画成个大花脸。“数”小聿容在白纸上写个“100”拿去买糖。高雅之堂,不可喧哗,田恬捂着嘴憋笑憋出了眼泪,弓着背,簌簌发抖。“有那么好笑吗?”苏聿容抱起双臂看着他。“十分好笑。”苏聿容闻言作势要抓他头发,田恬偏头躲开,赶紧补充:“万分可爱!别打人,你看看这个比例!好笑和可爱是1比1000。”苏聿容白他一眼。稀奇了,田恬还没看过苏聿容翻白眼,感觉就像冲大慈大悲男观音许了个怀柔济世的心愿,但他听罢翻了个白眼如此这般始料未及。完了,好笑和可爱现在是1:1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