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一禾按照白茉莉说的将阎罗王面具清洗干净放进魏玉琴随身携带的包里,随口问:“你知道魏婶请来的神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肯定不是真神,既然不是天堂的神,也不是地狱里的恶魔,”白茉莉思考片刻说:“魏婶婶请来的更像是人间界里符合大众印象的神灵,虚无缥缈,是信念的集合体。”
芮一禾对傩师的传承不太了解,懂了一丝丝,又没有全明白。点点头,不再多问。
正巧单小野带一百多的反抗军来到一区劝业所转移“残次品”,她们便随单小野上车。就目前的情况看,把魏婶放在十三区的废弃工厂——反抗军大本营,是最为安全的。
车上全是芮一禾没见过的陌生人。
她不觉得奇怪,此时的反抗军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她见过的不过是最初的四五百人。
这些聚集起来的人们听令行事,但纪律并不严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不乏有大骂执政官的。
“你看昨天的报道没?安妮宣布,以一个月为期,颜值无法达到70分的人全部送进劝业所。”
“劝业所忙得过来吗?”
“哪还有劝业所!”
“靠!我刚刚进了劝业所又活着走出来了。妈妈,我出息了。劝业所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嘛。”
也有人还在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家一个颜值超过70分的都没有,我们就没活着的权利啦?”
“前天更离谱,要求将小孩子的成年期由原本的16岁改成14岁。14岁的孩子脸和身材都没有定型,哪里能确定美丑?就算有钱把孩子送去整容,手术也很成功,孩子长着、长着还是要变样。这不是叫人白白受苦吗?”
“最离谱的是我刚出来的时候扫过一眼电视,安妮透露一个正在考虑中的新政令——为降低城市老龄化,解放年轻人,可参照劝业所建立‘归西所’,超过四十岁的市民进入其中,从容赴死,有人收尸还管埋。”
“……”
这t直接把人听愣了。
“继续让他们乱来是不行的,没活路了。”
车上的人不论颜值高低,言语里都再没有对执政官的尊重。
芮一禾下车之后,先将沉睡的魏玉琴安置好,再去见蒲苇。
蒲苇正在看新加印出的传单,觉得没问题便交给方不平,安排下去分发。
“你来了!”
蒲苇站起来活动酸痛的脖子,给芮一禾倒上一杯清水。
“我这没别的饮料,对付一口吧。”
芮一禾端起水杯,看一眼外面投影仪幕布上的红蓝二色,蓝色占比已经达到百分之三十六。她心里高兴,询问蒲苇接下来的计划。
蒲苇一一说了。
两个人都觉得,一切顺利的话,明早天亮之前蓝色便能超过红色。
蒲苇:“我泡在劝业池里的每一天都在想,要是还能离开劝业所,要怎么推翻执政官的统治。我本来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只要能解放好漂亮都市的人们,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是再花费十年的时间,也在所不惜。这是在梦里吗?一切是如此的顺利!你说七天能让好漂亮都市天翻地覆,竟是说到做到。太不可思议了。”
芮一禾:“你知道的,市民们反抗不是因为大彻大悟,摆脱执政官有意制造的容貌焦虑,而是因为逼到绝路不得不反抗,生存本能而已,和你一开始想要达成的目标不一样。”
蒲苇希望好漂亮都市的人们能找回自我。
既不以执政官为唯一的美的标准,也不以任何一个人为美的唯一标准。
蒲苇其实不反对变美,但她希望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变美的理由,而非盲目的被身边乱七八糟的因素影响,渐渐迷失自己。
芮一禾:“我记得你说过,美丽的终点是‘接受不够完美的自己’。”
“那是一种人生境界,我又不要求每一个都达到。”
蒲苇说:“能让市民们过得比原来好,我就满足了。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来。”
芮一禾:“……多亏有你。”
蒲苇没听清她的话,正待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