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一片雪白,一身的红裙少女扶着身前的男子慢慢站起来,雪花从天飘落,洒满他们的肩头,浑身都是水,狼狈无比。身旁的宫人都不忍再看下去。
晋王面容终是松动道:“将祁宴带下去,将公主带进来。”
晋王说完看一眼身边人,“方才魏相要说何事?”
魏砡拱手作礼,“还是关于我们公主的,大王今日宴席上,令魏国给一个公主确切可以入晋国的期限,臣想,今年的年底可好?”
“年底?”晋王似乎并不满意,然他注意力不在此,只看着被人从外头带进来的少女。
魏砡的目光追随着,落在卫蓁身上。他道:“是年底。”
魏国眼下并无王女,哪里能献上公主,魏砡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能稳住晋王,拖上一时是一时。
今日在酒宴间门隙,一个名唤左盈的男子找到了魏砡,给他看了一枚珍藏的宝玉,魏砡一眼认出那正是魏王留给公主的玉佩,当即询问左盈,他从何得来这枚玉佩,玉佩的主人又是谁。
在魏砡追问之下,左盈道出了“卫蓁”的名字。
魏砡得知王殿中发生的事,当即就往此处赶来。
只是如何也料不到,公主失踪这么多年,竟真的还好好活着,且变成了楚国送来的和亲公主。
魏砡看着殿内跪着的少女,朝她走近了一步,她低垂着脸颊,烛火勾勒出精致的侧颜,生得貌美,眉眼秾丽,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艳色,当她抬起头,湿润的眸子望着他,一瞬间门,他的心被击中,在那张脸上,看到了魏王与王后的影子。
确实是她,不会有错。
她就是他的堂妹,是他们魏国的公主。
魏砡的心停滞了一瞬,随即更剧烈地跳动起来。
少女朝着晋王俯拜,颤着声音道:“孩儿自知有罪,但祁将军有功,还望大王放过将军。”
晋王冷淡地看着地上的少女,“你这般说,是执意要与他在一起了?”
少女跪趴着不起,鬓上插着的那一支海棠花步摇斜倾,珍珠坠子打在她面颊上。
她轻声,字音清晰道:“是。”
魏砡在晋王身后,听得眉心紧皱。
晋王道:“卫蓁,你得庆幸你于寡人还有那么一点用,否则以你欺君的罪名,寡人今日就当处死你。”
魏砡出声道:“大王……”
晋王道:“魏相是怎这般格外关注楚公主?”
魏砡笑着赔礼:“臣只是臣看公主身上有伤,天寒地冻,地上这般冰寒,大王不若叫公主先起身吧?”
晋王看向洪硕,洪硕会意:“奴婢在。”
“将卫蓁带到偏殿,关着不许她出来。”
卫蓁抬起头来,一张面容苍白,唇色尽失,祈求地看着他。
晋王不为所动,背过身去。直到身后人被拖了下去,大殿平静下来,晋王才回过头来。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地上那一点血迹。有宫人走出来跪下,用袖摆将血抹掉。
晋王眸色晃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再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半点情绪的起伏:“魏相,我们入内谈事吧。”
魏砡回神道:“好。”
只是说是议事,魏砡的心思却全在卫蓁那里。
卫蓁被洪硕带到了殿后方的一处偏殿,一进来,便叫宫女将殿内的暖盆燃上,一边叫人去唤医工。
“公主身上的伤势不轻,须得叫医工来好好包扎,否则会留下伤疤不说,指不定日后都受此困扰。”
卫蓁却全然没有听进去,从殿内走进来,双目慌乱地转着,看向殿外,“祁宴怎么样?”
洪硕道:“将军也被带回了寝殿,公主且放下心,也莫再惦念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