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时,她已经躺在柔软的榻上,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目光所及,是阿娘的身影,阿娘坐在床边,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
见她醒来,阿娘激动的喜不择言,转身端来煮好的红豆粥,“这粥还是温的,刚好能喝。”
朗月撑起身子,呆滞地望向那碗红豆粥忽见白碗里红粥变成血,越积越多,渐渐冒出碗沿,无数尖叫惨死的尸体,在大喊着:“救命!救命!”
胃里一阵翻腾,她逃下床,扶着门不停地呕吐。
“朗儿,你这是怎么了?”阿娘上前扶住她,担心道。
直到吐出黄水,依旧止不住呕意,阿娘端水给她喝,也被悉数吐净。
裴青抚着女儿的背,眼圈泛红:“朗儿,这是怎么了?”
朗月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慢慢下滑,她唇色苍白,拳头一拳一拳锤在胸口上。
她双目含泪望着阿娘:“这里,为什么我这里如此痛,好像针扎刀碾一般,阿娘,我是不是生病了。”
裴青忍住泪意,将女儿搂进怀里,低声安慰:“好孩子,都过去了,莫要再想了。”
朗月摇头,她将阿娘推开,双目似没了焦点,痴痴道:“怎么能过去?怎么能过去?他们皆是因为我而死!”
“朗儿!”阿娘悲伤道。
朗月锤着胸口,泪无助下溢:“我不该给他们无谓的希望,不该听信那假道士的话,如若不是我逼着他们走,他们任意几个撑到日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剩下我一个,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朗月将浑身的力气都哭尽,她倒在地上,口中喃喃,泪无声流淌,“都怪我,都怪我”
往后几日,她将自己一人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整日的失眠与饥饿,让她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有时连时间也感觉不到,明明只是打个小盹,却像是过了一天,她渐渐开始胡言乱语,说些不着调的话。
阿娘来看她时,她会抓住阿娘的手,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阿娘,我好累,好累,可他们非不让我睡,说要让我偿命。”
裴青只是哭,她无话可说,早在最开始的几天,她已将所有话都说尽
,却依旧于事无补,她能做的只有抱紧她,轻轻抚摸她的背,为她唱歌。
朗月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恍惚死去,可有一天她突然惊醒,是母亲的血,红的渗人的血,一直流,一直流,直到将她淹没。
那日,她去找阿娘道别,等她飘飘忽忽走进阿娘的房间时,入目却都是血,阿娘倒在血泊中,脸色苍白,手臂上尽是触目心惊的刀痕。
她慌了,那是她几日来除了麻木,第一次有了其他的感觉,先是呆立,接着是无措,然后是害怕与恐惧,最后是牵扯心扉的痛,疼的她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她哽咽着,乱叫着,无措地靠近阿娘。
眼中泪不听使唤的流,“阿娘。”她试着呼唤。
死寂一片
她想起阿娘的笑,阿娘身上的味道,阿娘为她做的白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