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砚说什么?我惊呆了。
我几乎以为是我听错,猛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却没有搭理我意思,而杨灿听完也沉默了,于是球场上就那么安静下来。
那一句话让气氛骤降到了冰点,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都没再出声。
后来篮球滚到篮架边,撞上了,哗啦一声铁皮响,与此同时杨灿开了口,他歪歪斜斜地站着,一副吊儿郎当模样,垂头搓着摔倒时蹭脏手掌,从齿缝间轻嗤一口气。
听上去像是笑了声,可脸色又很难看:“行,没问题。”
我想说点什么,他扭头就走。快步到篮架边捡起球,另一手捞起单肩包挂在身上,他穿着一身白色篮球服,脸颊手臂都沾了土,转身时我看见他后背也脏了一大片,我喊他名字,他没回头,就那么径直走远了。
这算什么呢?莫名其妙,突然就闹成这样了。
我要去追他,赵知砚横出一只手臂,死死攥住我胳膊:“不准去。”
“干什么?你放开我!”我骤然火了,用力去挣他手,“赵知砚你有病吧,这是我同事!”
“同事?这就是你说普通同事?”
他丝毫不放,甚至扣着我手腕又向上提了提,我向前一趔趄,被他顺势拽到了跟前,他垂着眼,语气冷冷:“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呢?”我惊了一瞬,“胡说八道,你疯了吧!”
我还在拼命扯我手,那个场面有点混乱,我跟他撕扯在了一起。
——但其实这说法也不太准确,事实上只有我自己是焦躁而震惊状态,自始至终赵知砚都是冷静,他就那么看着我挣扎,到后来我总算挣脱了,惯性使然,一连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那个过程很快,就只是一瞬间事。快到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我终于用足了力气所以得以逃离,还是赵知砚自己松开了手,头发乱糟糟地贴在我脸上,我视野被分割成细碎缝隙,我惊魂未定地急促呼吸,赵知砚静静看着我,后来,他忽然笑了一下。
“是啊,你能看出什么呢。”他垂下手臂,“谁喜欢你、谁不喜欢你,你根本就看不出来。”
夏初夕阳是淡金色,从高楼间地平线斜射过来。
他站在离我不远面前,人是瘦高,落在球场塑胶上影子也是颀长,我在那一片淡金色里望向他,许是刚才吵闹得太激烈了,我心脏突突地跳着,紧迫得我喘不过气。
“赵知砚……”
我是想要叫他名字,可我只是张开了口,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似,一丝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也就没理会我,兀自转身要走了,我看着他背影,用力吞咽一下,重新吸一口气:“赵知砚!”
我一喊他就停住了,双脚并拢站定,不过还是背对着我。他停住,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迟迟没再做声,良久之后,他似乎是没了耐心,侧过头追问:“怎么了?”
有句话好像就在嘴边了,可不论我怎样平复着呼吸,都是难以启齿。
我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在顾虑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静了好长一段,终究我还是没能说出来,我轻轻地改了口:“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起初他沉默,后来点点头说:“好。”
我们在那条商业街上随便找了家馆子吃饭,周六傍晚,整条街都是热闹,窄小饭馆里人言喧嚷,笑声交谈声挤了满堂。
我跟赵知砚却始终都没说话,从落座到离开,我们就像坐在了被声音遗忘角落里。之后我们走到车站,下了公交又沿着小路回家,夏夜天色灰淡淡,走着走着他衣摆被风吹起来了,但就连那风也是无声。
一进家门他就拉住了我,他一言不发地低头,圈着我腰跟我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