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珩耸耳听闻,直至脚步声完全消失,才缓缓松开手,垂首一瞧,怀里的狐狸已然炸了毛,他不由得一笑。
他的手一松开,秦空空立马跳到一旁,警惕地盯着他。
“侯爷为何在此?”
“你来这作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警惕,一道狐疑。
秦空空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道:“我酒后散步至此,见此间偏殿有些不同,心生好奇,进来瞧瞧。”
谢之珩戏谑地笑了,“翻窗进来瞧?这可不像是神医的作风啊。”
秦空空好气又好笑,“门上挂了锁,侯爷不也是翻窗进来的?”
他并不理会她的话,伸手拍了拍梳妆台上厚厚的积灰,从里头抽出一个圆盒。虽有些破旧,却也能隐隐看出上面的鎏金衔花鹦鹉纹。
谢之珩拿起又放下,端详起台上其他的物件来。
秦空空走近床边,却看见床边角落处放置着一顶摇车,底部虫蛀霉烂,似是多年前用过的。
她环顾一圈,除了黄口所用的摇车之外,没有其他相关的用具。似乎,多年以前在此出生的婴儿,只在偏殿中住了短暂的时日,殿内不见孩提留下的痕迹。
照地面上积的灰尘来看,这偏殿起码尘封了数十年,床榻桌椅的样式早已被淘汰。
数十年前一位妃嫔在偏殿诞下幼婴,随后幼婴又消失不见,殿内满是女子的怨气。
而后,淑贵妃将偏殿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
谢之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将梳妆台上的物什归回原位后,一把揪起秦空空的后颈,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腰,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丢出窗外。
“谢之珩你个小人——”秦空空压着声音骂道。
话音刚落,只见前去通传的宫女回到廊上,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满脸怒意。
“神医有何吩咐吗?”
她讪讪一笑,“没什么,我也该回宴席上了。”
宫女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身子,“主子言,前头的宴席已散,遣奴婢送神医出宫,招待不周之处烦请神医谅解。”
秦空空估算了下,她偷溜出来也有些时候了,确是到了散场的时辰。
“是我给贵妃娘娘添麻烦了,劳烦带路出宫。”
她们走后,偏殿的窗再次开合,墨色的身影正准备翻墙而出时,一只白羽孔雀正在墙头上静静地凝视着他。
谢之珩与之对视片刻,利落翻下墙。
他回头仰望,那只孔雀却不再看他,空寂的眸子眺望着宫墙以外。
——
宫门口,璟王府的马车停在一旁。
璟王妃拨开帘子,瞥见一角浅粉色裙裾,随后帷裳被掀开,秦空空心事重重地坐到王妃身旁。
璟王妃一把抓过她被风吹得冰凉的手,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
“听母妃说,你饮多了酒迷路,怎么也不找个宫人同我传一声,我担心得很。”
秦空空心生暖意,笑着回握,“我酒后失态,失了礼数,多谢王妃挂心。”
王妃嗔怒着往她手背一拍,“跟我还讲那些虚的,王爷被母妃留下议事,我们先行回府。”
秦空空点点头,王妃又道:“对了,我竟不知你琴艺如此高超,席间那曲宛若阳春白雪,可不是一般人奏得出来的。快说,你师出何处?”
秦空空心里一虚,总不能告诉她,师出已灭的大昭国镇国公世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