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正是意乱神迷时候,忽听外头到一声脆响,随即有人叫嚷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现眼?呸呸,难喝死了!”竟是宁云赐的声。
又有小二的声音,求道:“姑娘,有什么不好您且说,别砸了店内的东西!”
宁云赐道:“什么破烂玩意,值多少钱?瞧这一幅穷酸劲儿,赔你就是了!”吵吵嚷嚷起来。
被如此一闹,鲁元初顿时直了身子,轻轻咳嗽了声,几分尴尬。
秀行也反应过来,呆呆看了看门口,又看鲁元初,正巧鲁元初也在看她,四目相对,鲁元初面色略见异样,而后道:“秀行……时候不早,我……我还是回去了。”
秀行也有些不自在,呐呐道:“是……是啊。”
鲁元初迈步往门口走了一步,又道:“秀行,明日我再来看你好么?”
秀行身不由己道:“好。”
鲁元初一笑,迈步到了门口,将开门瞬间,又轻声道,“其实这回来此处,爹是派的别人,我惦念着你,便想或许能在此处遇到你,就……主动请缨了……”
他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秀行如在云端,整个人有些轻飘飘地,心中惊喜交加,又兼羞赧。想到方才鲁元初所说,心想:“元初哥哥的意思,难道……”想到若他的心意当真是如此,那么她真个不须再计较宁云赐的举止了……就如他所说,宁云赐不过是闹孩子气罢了。
正在出神,忽地听到外头一声惊叫,听来竟似是鲁元初的,秀行正心神不属,闻言一惊,担心鲁元初出事,叫着“元初哥哥”,打开门跳了出去。
双脚落地瞬间,身畔极快地吹过一阵冷风,而后有个声音咯咯笑道:“噫呀,终于给俺捉住了!”
秀行听了这口吻,几乎以为是灵崆来到,但这声音却非灵崆那熟悉的声,反带着浓浓邪气。
顷刻间,秀行才想起清尊嘱咐的话,本能地反应过来,伸手搭上腰间桃木剑,左手探向前,念了个“御”字诀。
通常在危急关头,这一招都会将各色妖魔挡下片刻,给秀行反击的时间,上回对敌黑鲨,便奏了效,但此回却不同,秀行还未来得及将剑拔出,手便已僵了,好似被施了咒,一动也不能动,身子被一把抱住,那声音嬉笑道:“乖乖地随俺去罢!”
眼前人影乱动,只听到有人威严喝道:“狐妖,将人放下!”秀行听了这声,大声叫道:“秋水师叔!”
各色花灯,极快自眼前飞过,长街,人潮,楼阁,都成为画卷似地,渐渐远离,那人携着秀行,极快而行,不知走了多久,秀行听到他自言自语道:“可恶,又被盯上了,九渺的小道士真是难缠……”
秀行鼻端只嗅到一股极浓的香气,闻言道:“你是狐妖么?有本事放我下来,大家面对面地公平对阵,偷袭算什么!”
那狐妖啧啧两声,道:“若是在平时,公平些儿是无妨的,但现在,俺好不容易把那难缠的主儿引开,再跟你这丫头缠斗,不是自寻死路么!就算如此,身后还跟着一个呢,可恶,怎么竟甩不开?”
秀行叫道:“你是怕我师父么?胆小鬼,告诉你,现在跟着你的是我秋水师叔,我师叔号称‘神威如岳’,你识相的就赶紧放下我!速速逃命!”
狐妖嘎嘎笑道:“小丫头,神威如岳名头虽大,奈何仍不是我的对手,我并非是怕他,而是怕他缠着我,把你那师父引来就糟了。”
秀行道:“你这般怕我师父,就不该惹我,你掳我做什么?”
狐妖道:“我虽怕他,有些事却不得不做。丫头,我瞧你像我一个故人……”
那狐妖本在秀行身后,抱她在怀,此刻一探头。秀行面前,便多了一张脸,狭长的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她,秀行略受惊吓,叫道:“什么故人?你这妖怪究竟是何意思?”
狐妖道:“别妖怪长妖怪短的,可不爱听,不过你迟早也要知道,俺就自报姓名给你无妨,俺叫玄狐君,你可以叫俺玄哥哥。”
秀行愕然,叫道:“呸,你这妖怪好不要脸!”
玄狐君凑过来,狭长的双眸一闪:“方才若不是俺闹了点动静,你就跟那小子亲上了,你不也是这般叫他的么?俺比那小子俊俏多了,哪里就不要脸了。”
秀行啼笑皆非,正在此刻,玄狐君纵身一跃,竟翻了个跟头,秀行跟着被晃得眼花头晕,却听玄狐君痛呼了声,竟停了身形,将秀行一放,愤愤地喝道:“九渺山的小道士!俺老玄并非怕你,你如此咄咄逼人作甚?这身袍子是新换的,你须得赔我!”
秀行好不容易定睛看去,借着漫天清辉,却见身旁之人,一身风骚的红袍,金色腰带勒着细腰,而肩头破了一道极大口子,却未曾伤及皮肉。
此妖白净脸容,下巴尖尖地,双眸狭长,长发及腰,眉眼果真无可挑剔,俊美非凡,本可是个风雅出色的人,但通身上下,偏偏透着一股媚而风骚之意。
电光火石间,蓝袍影动,秋水君手持长剑赶来,双眉一挺,喝道:“狐妖,将人放了!”一身肃杀,双眸中更是杀气腾腾。
这是秀行第一次看到秋水君对敌,平日里看他光风霁月,对她又极为宽容照顾,实难想象所谓“神威如岳”,但此刻见他对上玄狐君,连站在玄狐君身畔的她,都觉得一股煞气逼人而来,令人自觉如秋叶迎上秋风,是一股天然的杀意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