臊得慌。?家人注意到了林岁辞攀上红晕的脸颊,裴川看向他的视线往下移,唇角隐隐勾了勾,目光多少带了点儿意味深长。林岁辞的目光躲闪着,耳尖发烫。好在裴川很快便收回了视线,随手把装满内裤的抽屉给关上了,没有再继续尺码这个话题。这房间里不仅有衣帽间,还有个小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林岁辞眼尖地注意到,其中有很多都是关于表演方面的。他不由抿了抿唇,裴川果然调查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岁辞从小就对表演感兴趣,才五六岁的时候就披着床单,模仿古装剧里的人物。但林不喜欢他学表演,甚至是厌恶。小时候他曾经很天真地跟林说过,他长大之后要当一名演员,林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直接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还拿起衣架就把他抽了一顿。这件事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林岁辞现在还记得所有的细枝末节。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等长大一点他就知道了,因为周文倩在嫁给江鸿宇之前就是演员,还是知名的影后。林岁辞之所以喜欢表演,大概是遗传了他的亲生母亲。青年低着头,裴川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情绪,“这些书你平时都可以看。”说着,裴川又拿起了书桌上摆放着的手机,是全新的,他把手机递给林岁辞,“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林岁辞垂眸,看着男人握着手机的手,苍白的手指蜷了蜷,没有伸手去接。他不仅住进了裴川的家里,对方还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光那一屋子的衣服,就价值不菲了。他以后要怎么还。裴川没给林岁辞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手机放进了他的手心里。“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也说过,不需要你回报我什么。”裴川抬手捧着林岁辞的脸颊,强迫他抬起头来,男人的冷淡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说林岁辞,看着我。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林岁辞的心跳蓦地快了半拍,躲闪的目光下意识集中在眼前的裴川身上。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眸沉静得如同深潭,能把人给吸进去,他直直地看着青年那双没有什么神采的漂亮眼睛。他说,以后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也可以把我当成家人,哥哥。裴川的嗓音低而沉,缓缓在林岁辞耳边响起,穿过耳膜,直达心底。家人……哥哥,林岁辞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些茫然地在心里默念这两个词。他有家人,却似没有家人。裴川看着眼前人茫然中带着几分脆弱的神色,莫名有点像小猫,裴川心里蓦地柔软了几分。他的手往上移,放在了青年柔软的发顶上,轻轻摸了摸。裴川嘴唇翕动,正欲说话,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裴爷,晚餐准备好了。”李叔站在门外道。裴川嗯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他敛了敛情绪,神色如常对林岁辞道:“走吧,下去吃饭。”晚餐是家里的阿姨做的,都是些口味比较清淡的菜,裴川特意吩咐过的。林岁辞的身体还没完全好,适合吃点清淡的,虽然清淡,但看着色香味俱全,不比外面的大酒店做得差。两人面对面坐在长方形的宽大实木餐桌前,氛围有些安静。裴川不是个话多的人,而林岁辞,他本来也是个比较内敛清冷的,现在更是患了失语症,不愿意再开口说话。林岁辞很不自在,在这样的环境里根本没法放松下来,就连放在桌底下的双手都无意识地交握着,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裴川对他说的那些话。对面的裴川不紧不慢地盛了一碗鲜鱼豆腐汤,放在了林岁辞面前,“尝尝好不好喝?”男人的语气是一贯的平静自然,好像无论身处什么环境,他都能保持这种泰然自若的状态。林岁辞就做不到,或者说,很多人都无法做到。冒着热气的奶白色鱼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岁辞喜欢吃鱼,也喜欢喝鱼汤。他暂时敛去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冲裴川礼貌地小弧度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了瓷勺,舀了一口鱼汤。“小心烫。”裴川细心提醒。林岁辞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对着勺子轻轻吹了吹,等不烫了才送进了嘴里。鱼汤非常鲜香,豆腐和鱼肉也煮得非常嫩,入口即化。林岁辞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食欲,但这道汤实在符合他的胃口,他一口气喝了半碗,不经意抬眸间才发现对面的裴川并没有动筷子,正在安静地看着他。男人的眉骨高,五官立体深邃,英俊得近乎嚣张,是那种非常具有攻击性的长相,稍一皱眉会显得有点凶,给人压迫感。林岁辞初次见他的时候便觉得害怕,当然,现在也是有点怕的。但当裴川认真看向别人的时候,又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仿佛眼里只剩下那个人,很容易让人陷进去。就比如现在,林岁辞的心跳陡然快了半拍,然后就被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鱼汤给呛到了。他放下勺子,剧烈地咳嗽着。裴川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掌心覆在青年单薄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冷淡的眉眼间流露出些许关切。片刻之后,林岁辞便停止了咳嗽。“还难受吗?”裴川抽了张纸巾过来,顺手帮他擦了擦湿润的嘴角。林岁辞摇了摇头,因为剧烈咳嗽,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也染上了一抹浅红,就连脸颊和耳尖都泛起了薄红,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裴川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嘱咐他下次要小心点儿,便回到了对面坐下。林岁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裴川帮他擦了嘴角,耳尖不由又红了几分。不光是这次擦嘴角,还有之前种种亲昵的举动,摸他的头,牵他的手腕,甚至还有一回在他睡着的时候抱他到病床上。看来裴川帮他,确实怀有别的目的。意识到这一点,林岁辞微垂眼睫,眼里又恢复了一片沉寂。?上药夜色浓稠,别墅里很安静,能听见窗外的虫鸣。吃完了晚饭,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林岁辞晚饭并没有吃多少,倒是喝了一碗鱼汤。房间里,青年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想到尺码那件事,他还是觉得不自在,视线不由自主地往身下看了看,不过倒是挺合适的。林岁辞站在落地窗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半干的短发,不经意往下一看,才发现下面居然是一片花园,不过天色太暗,看不真切。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林岁辞循声望去,便看见裴川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牛奶。他看起来也刚洗完澡,换下了一身正装,这还是林岁辞第一次见他没有穿正装的模样。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丝质居家服,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额前,少了几分严肃正经,显得随性而慵懒,通过微敞的衣领还能隐约窥探到意料下完美的肌肉线条,禁欲又性感。诚然,裴川是个长相非常出色的男人,身材还很完美,林岁辞不是个颜控,但视线还是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林岁辞在看裴川,而裴川也在看他。青年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棉质短袖居家服,领口有些大,白皙的肌肤被水汽熏得微红,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裴川收回视线,将手里端着的牛奶放在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睡前喝点牛奶,会睡得好些。”放完牛奶之后,他便朝林岁辞走了过去,垂眸扫向青年握着毛巾的手,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了,但那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疤痕。“上药了吗?”林岁辞知道他在问什么,便摇了摇头。裴川:“先把头发吹干,我给你上药。”林岁辞讷讷地点了点头,他站在原地,看着裴川转身找来了吹风机,站在床边冲他招了招手,说过来。大脑像是被支配了一样,林岁辞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在裴川的示意下坐在了床边。意识到裴川要亲自给他吹头发,他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嘴唇动了动,然后很快地摇了摇头,跟摇拨浪鼓似的。见状,裴川极为短促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不要我给你吹?”林岁辞用行动说明了一切,他瞧了男人一眼,眼神里含着几分小心翼翼,随后便伸手接过了男人手里的吹风机,然后稍稍侧过身去,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低着头开始给自己吹头发。他不能再跟裴川有什么亲昵的接触,林岁辞心想。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吹风机的轰鸣声。裴川姿态放松地抱着胳膊,视线停留在青年愈发红润的耳朵上,就连纤细的后颈都泛着红。看来是害羞了。林岁辞的头发不长,很快便吹干了,空气中飘荡着清淡的洗发水香味。但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于林岁辞来说,却过得有些漫长,因为裴川一直站在身后看着他,让他如芒在背。怎么还没有离开。林岁辞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他又不能直接把人给赶出去。裴川不仅没有出去,还要给林岁辞上药,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管祛疤膏,冲正拿着吹风机发愣的林岁辞招呼道:“过来。”林岁辞嘴角轻轻一抽,极为艰难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刚才还暗暗在心里发誓,不能跟裴川有什么亲昵接触,现在裴川正握着他的手,给他上药。其实他自己也可以上药,林岁辞犹豫着,便要把手给抽回来。但没有成功,裴川握着他手背的手收紧,轻轻在他手心处捏了捏,薄唇翕动:“听话点,别动。”被捏过的掌心似乎在发烫,还有些痒,林岁辞的手指轻轻蜷了蜷,没有再动。裴川从药管里挤出药膏,用指尖轻轻涂抹在青年手上浅浅的伤疤上,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不应该留下这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