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护士声音并不算大,因为是在聊病人的情况,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赵小桐恰好在她们身后,这才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见她们确实是在说爸爸,赵小桐眼前有些发黑,整个人晃了一下,朝前跌了去,苏未连忙抱住了她:“桐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她声音有些焦急,两个小护士听到后,连忙扭头看了看,其中一个见过赵小桐,猜到她可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吓得鼻尖上都出了汗,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护士长一再叮嘱过她们,背后决不许八卦病患的病情,她们不仅八卦了,还被家属撞了个正着,如果她过来投诉……
她清楚赵小桐的身份,这所医院顾总是最大的投资者,如果被顾总知道了这事,说不准等待她们的就是被开除,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心中也慌成一片。
另外一位小护士并不认识赵小桐,她刚来医院没多久,之前听到了医生在讨论赵父的双腿,这才忍不住问了问身边的同事,见赵小桐身体有些不适,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一并塞给了同事,帮苏未扶住了赵小桐。
“这有长凳,快坐下,是呼吸不畅,还是怎么回事?”
赵小桐眼前只是黑了一瞬,她不仅腿脚发软,后背也出了一身汗,被她们架着扶到长凳上,才缓过这一阵眩晕。
眼前能瞧清后,赵小桐一把抓住了眼前的小护士:“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我爸的腿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小护士这才有些傻眼,求助般看向身边的同事。
她打了个激灵,这才上前一步低声说:“也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听说半年前曾有过一次知觉,对不起,我们不该背后嚼舌根。”
赵小桐的泪珠瞬间滚落了下来,难怪爸爸会提前退休,难过之前回家,他拄起拐杖时,妈妈会连忙扶着他坐在轮椅上,他根本不是行走不便,而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赵小桐的泪无声地滚落了下来,心脏一抽抽地疼,她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还想再打时,苏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桐桐你不要这样。”
见两个护士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苏未对她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离开了。
苏未伸手搂住赵小桐,不停地顺着她的背,低声道:“你不要太难受,叔叔的腿并非没有恢复的可能,他一直在坚持做复健,还是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的,你往好处想,车祸虽然严重,他好歹挺过来了不是吗?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用不了太久就恢复了,你不要哭了,万一被叔叔瞧到,他得多难受。”
赵小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干嘛瞒着我,他们都瞒着我!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走着不太方便,还说拉他去逛街,他听到这话得多难受。我算什么女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未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背:“你不要这么说,当初叔叔出车祸时,你一直守在他身旁,你将叔叔照顾的很好,现在只是忘记了而已,叔叔阿姨也是怕你太难受,才瞒着你的。”
苏未顺了顺她的长发,继续道:“你开开心心的,叔叔才会开心,叔叔最怕的就是你情绪不稳定,还在医院呢,咱们先冷静些,把眼泪擦干,不要再哭了,叔叔要是知道你这么难受,他也不会好受。何况顾瑾寒还联系了国外最厉害的医生,他也说了是有希望恢复的,叔叔都没有放弃,你也不许太难过。”
赵小桐紧紧抱住了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泪:“真的有希望吗?”
苏未声音很坚定:“嗯,有希望,只要不放弃,肯定可以站起来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小桐吸了吸鼻子,情绪这才稍微稳定了些,她努力睁了睁眼,才将眼泪逼回去,她都这么大了,总不能遇到事只会哭鼻子,苏未说的对,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爸爸总会站起来的,她不能泄气。
苏未这才松口气,她给赵小桐擦了擦眼泪,低声道:“走吧,先去洗个脸,别让叔叔阿姨跟着担心。”
赵小桐点了点头,她依然有些腿软,又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赵父的病房在另一条走廊上,离这儿不算近,他们并没有听到赵小桐的哭声。
苏未扶着她站了起来,病房内都带有单独的浴室,这一层并没有公共洗手间,苏未带着赵小桐往下走了一层,才找到洗手间。
赵小桐洗了洗脸,用湿巾简单擦了一下,苏未包里带的有喷雾,给她喷了几下:“没有带乳液,先简单凑合一下吧。”
赵小桐拍了拍脸:“没事。”
她又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跟着苏未上楼。
赵母瞧到苏未后,感慨道:“又一年多没见了,未未越来越漂亮了,快坐下吧。”
赵母拉着苏未的手,在另一张病床上坐了下来,苏未笑着问了一下赵父的身体状况,跟赵父打了招呼,正说着话,顾瑾寒回来了,他刚刚不止是办理了出院手续,也跟费医生聊了一会儿。
赵父这次之所以会留院观察,有一部分原因跟他的腿有关,摔倒后,他的腿疼了一下,做复健的这一年多,他的腿只产生过一次知觉,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前段时间,赵父之所以想放弃,也是因为有了希望后,失望了太多次,谁料这次,他的腿竟然又有了知觉,虽然持续的时间不是太长,这总归是好事。
昨天早上顾瑾寒和赵小桐离开后,费医生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赵父的双腿,当时小护士也在,她隐隐听到几句,这才有些好奇赵父的双腿是怎么回事。
顾瑾寒进门时,就发现赵小桐眼睛有些红。
赵小桐瞧到爸爸的双腿后,眼泪又险些落下来,怕爸爸发现才硬是憋回了眼泪,瞧出她情绪有些不对,顾瑾寒微微拧了下眉,跟苏未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了赵小桐身边:“哭鼻子了?”
赵小桐有些不想理他,只觉得爸妈瞒她也就算了,他竟然也瞒着她。
苏未笑着解释了一下:“我们好久不见了,桐桐太高兴了,眼睛才有些红,没真哭。”
赵母这才发现女儿眼眶有些发红,她好笑地戳了戳赵小桐的脑袋:“多大人了,还是小姑娘不成?有点事就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