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问了,秦筝反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没理清头绪,也不知怎么说,你让我自个儿慢慢琢磨吧。”
便是心底有些想法,现阶段能做的也太少了,需得徐徐图之。
楚承稷见她还是不肯开口,倒也没再追问,只说了句“好”。
他瞥了一眼她铺在桌上的工图,转移话题道:“后山的索道先不用扩建,最迟明晚我会带人下山夺取青州城,未免万一,你带着留守山寨的人把索道断开。”
秦筝果然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惊愕抬起头问他:“你要绕道去突袭青州?山下的三万精兵回头夺城,咱们的人能守得住?”
正在此时,院门外有人匆匆来报:“军师!围在山脚下的官兵开始大规模撤离了!”
楚承稷朝外望了一眼:“我这就过去。”
报信的人得了回复匆匆离去,秦筝也回过味来了,他一开始谋划修索道,只怕运送粮草进寨只是其中一个目的,真正的目的是想借索道出寨,等朝堂大军前脚被调走,后脚就前去攻占青州城。
她起身道:“我去厨房给你拿两个馒头,路上吃着过去也不耽搁。”
楚承稷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麻烦,一会儿同他们商量明日突袭的战术,花不了多少时间。”
秦筝已经站定,楚承稷握着她的手腕却不曾松开,甚至还微微用力了几分:“陆家旧部来信,你妹妹已在和亲路上,你母亲和兄长,也由陆家旧部偷送出城,不日便可抵达青州。”
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让她安心,不必担忧他占领青州后,朝廷拿秦家人做胁。
京城陆家和郢州陆家同气连枝,但作为外戚又免不得被打压猜忌,为了通信方便,陆家建了不少酒楼茶舍作为暗中通讯的据点,这也是京城陆家人全都锒铛入狱后,陆家在京城的据点还能运作的原因。
秦家本家就在京城,秦国公又刚正不阿,根本不屑使这些手段,才导致秦家一朝受困孤立无援。
秦筝真心向他道谢:“多谢相公。”
“嗯?”
秦筝想起他那夜说的话,一抬眼正好对上他狭长而深邃的眸子,他握在她腕上的那只手温热有力,那并不灼人的温度像是一股暖流一直延伸向她心底。
心口传来的悸动让她抿了抿唇,改口道:“怀舟。”
楚承稷面色如旧,只是舒展开来的眉头彰显着心情似乎好了几分:“我早说过,你我是夫妻,又何须再言这个‘谢’字?再者,若不是你在后山建起索道,不仅粮草没着落,夜袭青州城也不可能。真到了粮草告罄的时候,下山和朝廷留守在山下的官兵决一死战,胜算渺茫至极。”
因为那时不仅是人数上差距巨大,还有硬实力和士气上被全然碾压。
秦筝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楚承稷反问她:“这些还不够多吗?”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给予她肯定,秦筝本来没觉得修个索道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竟弄得有几分脸热,先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她道:“你非得挑这个时间点夸我?”
楚承稷见她情绪好些了,才提了提唇角:“我去堰窟了,你先用饭。”
秦筝点头。
送走楚承稷后,想到要打仗了,她没什么胃口,和卢婶子一起只用了小半碗饭。
卢婶子听说他们最迟明晚动身,找出针线篮子和棉花粗布来,“今晚赶个工,应该赶得出几身布甲来,婶子还没来两堰山那会儿,家里有人被抓去征兵了,都会给缝一身布甲穿着去,战场刀剑无眼,那是能救命的东西。”
秦筝以前看古装剧,只知道那些小卒会穿镶了铁片的甲衣,倒是没见过布甲。
只见卢婶子裁剪出布料,镶了厚棉再用线把棉花缝成两指宽的竖条,棉花被压严实了,阻力还是蛮大的,一刀下去力气要是不够大,轻易砍不大,又能缓冲减少伤害。
秦筝跟卢婶子学着做,怕楚承稷受伤,她往夹缝里镶的棉花格外多,缝线时却因为针脚下得大,挤得棉花都勒了出去,秦筝面无表情把棉花塞回去,又缝了两次线重新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