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回来了。
侍女们为了阻止俞大奶奶,都在屋内,因此竟无人通报。
沂王的声音并不严厉,也没多少怒色,但还是压得俞大奶奶扑通一下,竟跪了下来。然后她嘴角颤抖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芬倒镇定一些,不过她也不敢抬头,跟着跪下道:“表嫂一时失言,请王爷恕罪。”
沂王不理会,也不叫她们起来,自到上首椅子上坐下了。
见素小声提醒:“你们对夫人出言不逊,应当向夫人赔罪。”
清芬忙转过身子来,又拉了俞大奶奶一起,再向兰宜道歉。
兰宜不想多说什么,点头让她们起身了。
俞大奶奶总算回过神来,这一趟算折戟沉沙了,她再不敢当着好几个知情人的面把心有所属的表妹推给沂王,一腔闷气化为一个白眼,投向旁边的清芬。
清芬没有发觉,姑娘家到底有点天然的好奇心,她借着往边上退去的机会,抬起头来,悄悄往上首看了一眼。
她有点怔住。
沂王如今的年纪,正在青年与壮年之间,生来居上位者的贵气、常年说一不二的性情养成他倨傲锋利的气度,融合到相貌里,坐在那不言不动,便与凡夫俗子划开了距离。
他一开口,更不客气:“你们是怎么个意思?左一趟,右一趟,昨儿骂完本王的下人,今日又来挑拣本王的内眷,是想坐到这个位置上替本王来当家吗?”
俞大奶奶腿一软,又想跪:“不、不敢,是误会,我们只是多年不见王爷,想来看看王爷。”
“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沂王丝毫不容让地又教训了一句。
俞大奶奶无话可回,心里百般滋味,一个字不敢露出来。
清芬犹豫了一下,忍不住上前两步:“表嫂已经知错了,还望王爷宽宏。”
她声音有些微颤抖,到底将一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沂王瞥了她一眼:“本王说话,你来插嘴,这是知错?”
谁都看出来,他这就是刻意在找茬了。
连人认错的话也不放过,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但他端坐在上,盛气凌人,无人能及,压得清芬颤巍巍地只好又告了一遍罪。
“做客”做成这样,显然没法再留下来了。
俞大奶奶出门的时候,脚步飞快,简直像逃。
在外院待客厅堂里喝茶的俞家大爷很茫然,他听见小厮们传报沂王回来,刚满心欢喜地跑出来,没撵上,在二门处被拦住了,只好又等通传,等没一会儿,被连着一道送客了。
“怎么了?你们见着妹夫了吗?说了那事没有?”
俞家大爷一串三个疑问,俞大奶奶回他一个响亮的“呸”!
“快收起你发的梦吧!亏你叫得出口,那是妹夫?那是你祖宗!”
俞家大爷猝不及防,抹了把脸,火气也上来了:“你发什么疯?不过背地里叫两声,有什么叫不得的,我又没叫到王爷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