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冷是专门来找崔默的。
然而崔默却并不想与张冷碰面。
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坐在马车跟在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崔默跟张冷这样诡异的冷战,显得有些奇怪,没一会就吸引了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就这么坚持了一段路之后,到底还是崔默最先忍不住了,他停了脚步,在车夫隐蔽的打量的目光下,转身朝马车走来。
马车停下,等崔默走上来之后,然后又缓缓朝前走去。
崔默不自然的坐在马车里,肉眼可见的有些拘谨,“张大人。”
却不想张冷却反感的蹙了蹙眉头,往常崔默喊他一声“张大人”,语气自然而带着些笑意,无端生出一股亲近之意,但现在的这声“张大人”,生疏而拘束,仿佛夹杂着数不尽的生分。
张冷很不喜欢。
可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喜欢崔默现在对自己这么疏远的态度,还是不喜欢雀默喊自己张大人的语气。
可张冷的反常,却让崔默误以为对方是连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不开心,崔默抿了抿唇,移开目光,盯着旁边的小茶几,心思百转千回,“张大人,找下官有什么事情吗?
张冷袖子里的手握了握,然后又松开,显然是谈起这样的事情,让张冷很是不适,
“你最近为何一直没来找本官?
雀默愣了愣,然后才道:“我觉得我最近还是别去吏部为好。
他这句话回答的含糊,但张冷知道,崔默是在介意最近城中的风言风语。
其实不可能不介意的。
崔默是去年科举的榜眼,在刑部任职,前途无限,可现在却因为喜欢张冷的事情而被不少人议论。
张冷望着雀默的侧脸,再次张口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本官最近一直在等你来吏部。
闻言,崔默诧异的抬头,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为何?
然而还没等张冷回答,崔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自嘲的笑笑,“张大人是不习惯少了一个尾巴追着您到处走了吧?
”张冷斟酌了一下,道:“我事先不知道,张家会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已经把张家那些碎嘴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家里那边我也交代过了,所以”你不用再处处避着本官。
雀默平静的看着张冷,“大人,我确实是有龙阳之好,但这并非是丢人之事。而我避着您,不是因为那些碎嘴的下人,也不是故意让我知难而退的张家,而是
“一我不喜欢别人擅自把我的事情当做笑柄一样,传的到处都是。”
崔默是一个很好的人,性格好,能力好,人缘好,上到刻板严谨的尚书大人,下到不起眼的茶楼小厮,只要是认识雀默的,都无一例外的这样认为。
所以崔默就算是生气,也没有撕破脸的指责谁做得不对,你甚至看不出他在生气,不过,崔默现在看起来很冷静,很严肃。
莫名的,张冷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之前跟崔默在皇宫衣宴中相遇的场面,崔默喝醉了,坐在御花园的墙上对月饮酒,还有故意用酒壶砸自己马车,想吸引自己注意力。
或许,那两件事是崔默做过最失礼的事了。
张冷认真道:“我现在代张家,向广陵赔不是。
”
崔默移开目光,道:“不必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张家也没说错,自己确实喜欢张冷,只是张家不该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张冷忽的用一种很不解的语气问,“我从未喜欢过谁,但我最近觉得我可能有些喜欢你。”
崔默倏地抬头去看张冷,什,什么?
张冷道:“这些天你一直没来找过我,虽然来过几次吏部,但每次来都是找那薛文川一我不太喜欢薛文川,他处处针对我,还想超过我,野心勃勃。后面这句抱怨的话,像是在跟崔默诉苦,又像是在告状。
“每次看到你与薛文川说说笑笑的,一转头看到我,脸上就没了半点笑意,我心里很不开心。
“我从未喜欢过谁,这些反常,也都是因你而起,我想,如果这些反常能称之为吃醋的话,那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张冷不习惯与人掏心掏肺的说心里话,可他想挽回崔默,想让崔默的目光重新追着自己。
所以张冷厚着脸皮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了口,他原本以为,崔默听了这些话会很开心,但是
张冷眼睁睁的看着崔默从最初的惊讶,到脸上的表情全都僵住,最后,崔默低声道,“不是的,你没有朋友,你只有我这个朋友,所以你不习惯我不在而已。>>
张冷的心里忽的冒出一股怒火,他想否认,他想告诉崔默,他能分得清什么是心上人的喜欢,什么是对朋友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