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徐碧琛此人就养成了非要探悉所有事情的性子,稍有些事她搞不明白,心底就不踏实,总觉得埋有什么隐患。所以她习惯了用最缜密的心思去留意身边的变化,也习惯了不断怀疑、不断求证。
这性子帮了她不少忙,譬如前阵子季宝儿那事儿,若不是她在意细节,又费心推理,根本不能发现其中猫腻,指不定现在还生活在危险之中。但同样,它也会带来极大的压力,为了防患于未然,洞悉秘密,她的脑子必须每时每刻高速运转,保持十足的清醒。
任何信息都有它的价值,关键看人怎么运用。
像长乐的身世,用处可就多了。
徐碧琛缓缓笑起来。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而礼天神必于冬至,冬至这日,皇帝率百官到圜丘祭天。
圜丘坐北朝南,高三层,形为蓝色琉璃圆坛,白玉柱,红宫墙,修得气势恢宏。
皇帝头戴皂纱圆形大裘冕,綎两端垂旒,丝绳悬五色彩珠十二颗,玉笄穿纽,系帽缨处用金箔装饰。身着黑色上衣、明黄下裳,上衣绣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下裳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腰间系白色绫罗大带,衮服下摆穿绫罗单衣,衣领黑青相间,素纱单衣边缘青色镶边。腹前悬绯色绫罗蔽膝,上绣火、龙、山三种纹样。腰带佩玉佩,由磺、冲牙、玉珠等组成,上镶玉石。
以六色丝带编结为大绶,挂于身体后方。手持用黄色丝织品包裹的的玉圭,长一尺二寸,正面刻四镇之山,寓意安定四方。
这是今年最隆重的一场祭天仪式,全宫斋戒三天,皇帝、后妃、官员均不可饮酒食荤。
圜丘第一层,自北向南摆“昊天上帝”的神位,两侧设先祖牌位,而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则作为从位。
乐舞完毕。
景珏从第二层迈入第一层,上三炷香,面色严肃,眼神虔诚,上毕,回第二层拜位,领群臣对天神行三跪九叩之礼。待行完大礼,他又登上坛至“昊天上帝”神位前,恭敬献上玉帛、贡品。
读祝官开始朗读祝文。
奏乐,唱到:“鞠躬,拜、兴、拜、兴……”
赞礼官带领文武百官叩拜。
之后是皇帝行初献礼,最后又行三跪九叩,撤去贡品焚烧祭天。
这过程繁琐至极,却在乐声中显得无比庄严。
仪式完毕,皇帝返回,一脸倦容地进了披花宫。
徐碧琛等女眷没有资格同他一道祭天,只乖乖地在宫里等他。
见他穿着如此隆重,她眼前一亮,‘哇’地一声扑过去。
跳起来挂在他身上,脚悬空吊来吊去,道:“您今天也太英俊了,妾实在忍不住要靠近您。天呀,我是什么好运气,能天天和这样的美男同床共枕……”
被她的马屁吹得头皮发麻,景珏一手抬住她屁股,抱着她往里面走。
“是不是每次都要拍马屁?”他睨她一眼,满满都是嫌弃。
徐碧琛死死揽着他脖子,笑说:“充满爱意的话要被当成拍马屁,那您说说,拍您的马屁,您还能给妾身什么好处呀?”
金银珠宝给得够多,荣宠也已经无人能及,他还能给什么。
景珏含笑:“极尊之位,你要吗?”
他说话的声音那么低,那么绵,好像要织成一道网,把她牢牢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