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了,就这么说。
“回陛下,非是樱若出言无状,实有详情容禀。”我干脆大大方方抬眼望向上位。既来之则安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只看我等下说的话唬不唬得住人了。
还是自家人有用,沈昭月抢先道:“既有内情,容你诉来。”
我的招数还是剽窃:“云公子乃是谪仙般的人物,自是普天下女子的良配;但樱若年岁已长,虽面目仍似花信女子,但已三旬,实不敢有此妄想。况樱若幼时曾有术士断言,道日后定有一位脚踩五彩祥云的英雄前来迎娶于我,若樱若违背此种天意,则遇人人殇,遇物物亡。小女子少时不经事,全不信这般言语,只道是术士骗人的把戏,可多年前路坎坷,方知非虚。以上所言,句句是实,望我皇与娘娘千岁体恤。”着实是没得法子啊,我总不能明说,我有了身孕,而且看不起那个不男不女的云公子吧,可话说回来,即便要我随便找个老公,也不能要个人妖样的,对不对?可一时时间紧迫,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有用的语句,只希望上面这几句能够连消带打,祛除现在的尴尬局面。
话一言毕,眼睛直盯盯地瞪着上位,希望沈昭月沈皇后能够想起我曾向她说起过我已经怀孕的事来。
一言既出,殿上又是一众哗然。眼目流转之处,殿上诸人面目各异,侧目往那姓云的那望去,却见那无颜六色已归了一色,他面上又是一派温婉如玉了,只是眉目间却有了一些值得把玩的异样,是不是在惊讶我已经这么老了?竟然将这样令人为难的事丢给一个女人来解决,哼!小弟弟,你这个仇咱们结定了。
不知上位的帝后在互相说了些什么?永丰帝良久方捋须问道:“脚踩五彩祥云?莫非是天神不成?”
“樱若不知,当日那术士只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一到自会明白。不过他也曾断言樱若天性凉薄,不为世事所动,是个薄情薄幸之人。”再加一把火,我看还有谁想出歪点子害我。反正睁眼说瞎话,我又不信这些。
君上沉吟片刻,方道:“是孤失虑了。”又转向其右下方,望着那姓云的道:“如此便收回提议,还请云公子见谅则是。”
“外臣敢不从命,其实纵观樱若小姐,胆略非凡,聪颖□□,不能高攀,却是云晓无福。”这话说来冠貌堂皇,却是一堆狗血,我听了,不觉恨得牙痒痒起来。外臣,却原来还不是秦人,不晓得究竟是哪里人士。云晓云晓,听起来更是个人妖了。反正这仇我记下了,我的牙差点都被我磨得“叽叽”的叫。
这边厢我的心还被仇恨燃烧着,那边厢太子殿下还上来凑热闹:“沈氏今不能与云氏联姻,甚是遗憾。但云公子适才对樱若妹妹编撰之歌舞夸赞有加,无妨便请樱若亲自献上一曲。一飨诸位如何。”
天哪,借我一把力,让我把这些看不入眼的人通通杀掉好了。我这时已是欲哭无泪。
不过还是没得法子,只好亲身下场卖唱,好在虽不是舞者出身,但简单的舞姿还是会的。
“青春少年是样样红你是主人翁要雨得雨要风得风鱼跃龙门就不同
青春少年是样样红可是太匆匆流金岁月人去楼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荣华富贵呀飞呀飞世上的人呀追呀追
荣华富贵呀飞呀飞何时放下歇一歇
能不能愿昼吉祥夜吉祥愿用家财万贯买个太阳不下山”
(黄安词曲)
“谁人在流泪人心不如水潮来潮往相思已成灰
诗词三百首篇篇为情愁情爱不重就不生娑婆
一份恩情一份忧愁
黑暗中的一个人谁来燃起一盏灯
洗我前尘快我平生永不见黄昏
点起千灯万灯点灯的人要把灯火传给人
点起千灯万灯点灯的人要把灯火传给人”
(词曲:黄安编曲:涂惠源只是将其中唐诗三百首改作诗词三百首)
坐在马车上回府时,我问沈朗:“那姓云的究竟何许人也,皇上与娘娘均已知我怀孕,为何竟还出此策?”
“云晓乃南越建康云氏当家,虽年仅二十六,可是手段之老到,不弱我等。他目下已是高居庙堂,其实他本人就非其父亲生,你此身嫁过去,断不会被云家看低。况且看那云晓似对你格外留心,不知有何用意。娘娘提出联姻之时,他也未明言拒绝,连我一时也猜不透其心。不过你身份特殊,还是目前不动的好。我倒想问你,你那句话是真是假?”沈朗似乎还在琢磨我在大殿中说的话。
我沉默地看着他,好一阵方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算是作了回答。
梦,我知道是梦境,可我想尽了法子,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难道我非得做完这个梦才能醒么?可不可以不要?
火,连天都是红色的,漫天的大火带着浓浓的烟雾,红色的火带着黑色的烟雾,中间夹杂着噼里啪里的声响。我木然地走在园子里的小径上,丫头小厮们四散里茫然地跑,他们都已无暇理我。可是不要紧,我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我要告诉他很要紧的事情,也许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院墙外依稀传来“跎、跎、跎”的声音。
风带着火往我身上袭来,很热、很热,但脚心却是冷的,走了好长的路后脚下的线鞋已被雪浸湿透了。我终于看到了沈朗,他就在芷兰苑前面,他已是满身甲胄,护心的铜镜映照着漫天的大火,将他全身映染得如同火人一般。他是要去出征吗?我晓得他虽是统领全国的兵马大都督,却从未上过战场。我惶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