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站在脚凳上半晌也不见进去,阮成钰近前一看,登时脸色一青。
温雨燕平日里最怕他生气,今日却不管不顾地往车壁上一靠,挺着肚子耍赖,大有你敢让我下马车我就敢打滚给你看的架势——没办法,她实在是闷坏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少顷,阮成钰一甩袖,不再看她。
这就是退让了。温雨燕喜不自禁,忙招呼阮蓁坐在自己身侧,与她窃窃私语,“你哥哥这个人就是脸皮薄,退让了就退让了,偏偏还要冷着一张脸,一点都不解风情。你说说他这样,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嫁给他?”
她话语里满是嫌弃,脸上的笑却是掩不住的甜蜜。阮蓁看得一阵牙酸,咳了两声,很是配合地点头。
温雨燕自得地晃了晃脑袋,挑开墨绿织金车帘想看看阮婉怡怎么还没来,一抬眼就见阮成钰站在马车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讪笑两声,慢慢放下帘子,欲哭无泪。
阮婉怡不知在磨蹭什么,三人足足等了她两刻钟,她才姗姗来迟。她今日似是不太想出门,又或者是不想与他们一起出门,自上了马车就板着一张脸。
阮蓁才懒得管她高不高兴,和温雨燕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的欢快。她今日穿了件牙白细丝小袖衫,外罩浅青半臂,下系一条天水碧罗裙,腰系环佩,微侧着身子和温雨燕说话,身姿柔美,腰如束素。
这小半年来,她身形抽条,胸前那两个小包子也开始长,身段儿渐渐带上了女儿家的窈窕,可以预见待她真正长成该是何等玲珑有致。
阮婉怡看看她,再看看自己因为赌气随意穿上身的半旧茜红大袖衫和白绫裙,胸口一阵发闷。
每逢节日,邺城最热闹的地方总是西大街,可称得上是万人空巷,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挤挨挨地在大街上艰难挪动。
如此境况,马车不好进去,阮蓁他们便在街口下了马车,随着人流往里走。
温雨燕有了身孕,被人挤着碰着都容易出事,阮成钰一边担心着她,一边又要顾着阮蓁,实在有些应接不暇。阮蓁善解人意地指了指身后的侍卫,道:“有侍卫跟着我,哥哥放心。”
自七岁那年上元节出过事后,每次她出门,阮泽总会派两名侍卫跟着保护她。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阮成钰不放心地吩咐了侍卫几句,转头护着温雨燕慢慢往前走。阮蓁和阮婉怡紧随其后。
街道上挂满了各色花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有舞龙舞狮的队伍从街那头走来,其后还跟着杂耍的队伍,其中几人带着狰狞的面具,一张嘴就喷出火来,路上的行人一边避让,一边看得目不转睛。
年年都是这几个花样,她都看腻了。阮婉怡撇撇嘴,看了一眼身侧拼命往前挤的几个垂髫幼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往后退了退。
人都往前挤,偏她要往后退,一不留神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就撞上了身后的人。
是个容貌隽美的男人,着一袭松色团花织锦长袍,手执玉扇,眉目风流。他伸手扶住阮婉怡,垂眸看她,轻笑着道:“姑娘当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