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违背本心的命令,云珩不再愿意说话,将人赶走,阔步去了书房。
虞秋跟着他过去,就亲眼所见的云珩的表情,虞秋认为他此时情绪很差,然而理智告诉虞秋,云珩这时候该是满意的。
虞秋选择相信理智,待添炭盆的侍女下去后,为云珩研着墨,悄声问道:“方才可踢疼了殿下?若是疼了,殿下就说出来,下回我轻一些。”
她头脑简单,认为既然选择了报恩,就要按照对方要求的去做,纵使这种报恩的方式让她觉得难堪。
现在会这样问,是为了照顾云珩的体验,想要更好的满足他。
她在尽心尽力地报恩,问得相当真诚,全然不知这话听在云珩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自己救回来的人,再怎么让他郁怒,也得忍着。
云珩能忍,但没大度到能心平气和地与虞秋商量怎么虐打他,能让他更兴奋。他左肘撑在扶手上,以手支额,右手搭在桌案上,点了两下,忍气道:“念。”
“哦。”虞秋将桌上文书整理好,继而挽起袖口研墨,等墨汁化开,伸手去取笔架上的狼毫。
笔架上有数支狼毫,虞秋格外熟悉的那支也在其中。要虞秋来选,她是如何也不愿意选那支金质玉梳笔的……
她的手在笔架前滞留了下,最终取下她不敢直视的那支。
大年夜的,还是顺着太子吧。
将笔蘸了墨放好,一切准备妥当,已过去半盏茶时间门。
云珩睁眼,扫过自己面前被整理得整洁的桌面,看见虞秋弯着腰在铺座椅上的软垫。
姑娘侧对着他,乌黑长发用一根浅杏色的发带绑着,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从肩上滑落至身前,发尾垂到了纤细的腰间门。
云珩的视线停住,两息后,无声地转向虞秋光秃秃的手腕,在虞秋转回身之前闭上眼。
虞秋未察觉异样,坐好后,拿起一本奏折念起。
最初两本一份是年节请安的,一份说的是公仪将军的事,虞秋读完了,没见云珩表态,就把它们归入到已阅的那部分里,继续念下一本。
第三本起了个头,外面不知从哪条深巷中传来隐约的炮竹声,虞秋一愣,声音停住了。
“想出去玩?”
虞秋回神,摇头道:“不是,就是听见这声音记起些往事。”
她又说谎了,发愣是因为听见炮竹声才觉得有年味。太子府里着实凄冷,大声说话的人都找不着,就连鹦鹉,都是不能出声的。
虞秋继续看奏折,云珩看她。
耳边有遥遥传来的嘈杂炮竹声、外面时起时歇的呼啸风声,这一切都是那么遥远,能清楚传入他耳中的只有那一道低柔的女声。
声音与烛光仿佛被炭盆暖热,如炉上被煮沸的酒水蒸腾起的水汽,缭绕在屋中,有些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