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宝琪手里攥的缰绳已经快被他的汗水浸透了。
终于,他终于等来了想见的人。
李明达放缓马速,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尉迟宝琪,“你怎么在这?”
“宝琪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想说出来。”尉迟宝琪对李明达行一礼,对于自己的唐突的举动先行道歉。
“既然是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想必此话说出来可能会带来些后果,”李明达的墨瞳在蒙蒙夜色下闪着点点光亮,“你确定你说出来了,可承受其后果?”
尉迟宝琪愣住,有些不解地呆呆地望着李明达。
李明达仰头瞧了瞧天上的星辰,“今日天色好,月朗星稀,最适合你这样的人吟诗作赋。我倒想荐你一首诗,有空你可以回去读一读。”
“什么诗?”尉迟宝琪忙问。
“《碧玉歌》。”李明达笑着看他一眼,然后挥起马鞭,策马疾驰,直奔承天门。
尉迟宝琪拱手相送,眼见公主的马直驱入了承天门,他才缓缓放下手。
尉迟宝琪骑上马,晃悠悠地往回走。多福等随从都在下一个路口很紧张地等待,一瞧自家二郎回来了,忙迎上来。
多福:“二郎,怎么样了?”
尉迟宝琪不回答。
多福就不好多问了,在前牵着马,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自家郎君八成是被公主拒绝了,不然依照他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安静。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
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多福忽然听到二郎念诗,忙激动问:“二郎,这诗是什么意思?”
“你耳背吗,这么白的诗听不懂?”尉迟宝琪没好气道。
多福想了想,自己跟着念了一遍,顿然双眼冒光。
“懂了,这是……”多福后知后觉,“啊——二郎,贵主果然拒绝您了。”
尉迟宝琪哀伤地瞪一眼多福。令他伤心地不止是公主的婉拒,还有多福的反应,瞧他这样子,他该是早就料到这结果了。可恨他身在其中竟不自知,眼观连个下人都不如。
心闷闷地,钝痛,很是受伤。
“二郎,咱们晚上要不去羊三娘家瞧瞧去?”
羊三娘家,是长安城另一处有名的妓院,其规模仅次于风月楼。当然,现在风月楼必然要倒了,这羊三娘家自然就成了京城第一大妓院了。
“不去!”尉迟宝琪铿锵道。
“那咱们回府?”多福继续提议道,“奴叫厨房准备些小酒,炙烤羊肉——”
“呸!这辈子都不想吃羊肉!”尉迟宝琪厉声道。
多福打自己一嘴巴,“瞧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吃羊肉。”
说到这里,多福又被尉迟宝琪狠狠瞪一眼。
多福忙道:“光明炙虾,切鲙……”
“去房家吧。”尉迟宝琪叹一声气。这种时候,只能找他的至交好友房遗直,让他开解开解自己了。
多福忙赞这主意好,赶紧也骑上马,跟着尉迟宝琪去了梁国公府。
房玄龄正和孩子们一起用饭,听了回报后,看向房遗直。
房遗直立刻放下筷子,跟父母作揖后就欲告退。
房玄龄料知房遗直此去定会和尉迟宝琪相聚很晚,他们父子今天就再没时间说话,遂就趁此时问房遗直:“听说你们今天去妓院查案了,场面还有些恶心人。”
卢氏也吃完了,放下筷子,好奇问:“怎么个恶心人法?”
房玄龄看眼还在吃饭的三儿子,对卢氏道:“炖羊肉里面混着人手人头。”
“唔——”房遗则立刻捂住嘴,讶异的看父亲一眼,然后满面怨气地急忙忙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