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天家父子很难不出隔阂。
春望:“奴婢不想看到陛下长吁短叹。”
刘彻认为他误会了:“你懂什么!”
奴婢什么都懂啊。春望心想:“奴婢错了,请陛下恕罪。”
刘彻横他一眼:“既然来了,看看再走。朕总该知道钱用在什么地方。”
蒙学学生年龄最大的当属昭平君。他要不是不学无术,此时该在隔壁。由于全是一些少年,很少有机会见到龙颜,刘彻又身着常服,是以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轰动。
刘彻快离开的时候,昭平君勾着公孙敬声的脖子晃晃悠悠从他身旁经过,嘀咕一句:“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像我那个皇帝舅舅啊。”
公孙敬声跟刘彻中间隔着昭平君,他的视线被昭平君挡住,闻言他扭头看一下,脸色骤变:“陛陛下——”
“上课去!”刘彻低声吼他。
公孙敬声打了个激灵,昭平君很是不快,哪来的小吏,竟然敢吼他好友,皇后亲外甥。昭平君抓住刘彻手臂,刘彻反手扭住他的手腕,昭平君吃痛,瞬间看清楚了,“舅舅舅——”
“就什么?”刘彻打断他,“滚!”
昭平君楞了一下,刘彻瞪他,昭平君慌不择路地往前跑。跑出去二步想起什么,回头看公孙敬声跟上来,他抓住公孙敬声跟逃命似的迅速消失在刘彻眼前。
刘彻顿时很无语:“这就是朕的外甥。”
春望:“奴婢听东宫的小黄门说,公主近日来给太后请安说起昭平君满口称赞,休沐日只是去东西市逛一圈,不惹事生非,也不乱花钱了。”
刘彻很意外,小外甥撞邪了么。
“只是这些?”
春望不想说,可既然陛下问了,也不敢胡诌:“公主感慨,果然孩子大了自己就懂事了。”
刘彻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既如此,何必故意当着太后的面给她儿提前买命。”
“作为母亲难免考虑的多一些。”
刘彻不以为然:“卫青夫人就不曾为了卫伉求过皇后什么。”
大将军的长子多乖啊。
虽然没能遗传大将军的军事天赋,但
其他方面跟大将军一样一样。
春望扶着他登上御辇,转移话题:“陛下,该种冬小麦了。”
刘彻颔首:“朕记着呢。朕的叔伯兄弟倒是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有一些藩王不是沉得住气,而是觉着没有必要,盖因治下平民不敢偷税漏税。至于税后还有没有余粮,冬日会不会饿死冻死,关他何事。
刘彻有几个兄弟不但这样认为,还跟心腹诋毁过皇帝,几粒种子也当成宝,小十越活越回去——刘彻乃先帝第十子。
藩王当中有仁者之心的人屈指可数。被处死的淮南王勉强算一个,可惜儿女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没有儿女撺掇,就刘安那优柔寡断的性子,他不一定敢反。
“不如陛下先跟平民换一些?他们安插在京师的细作担心迟了换完了,一定去信催促。”
刘彻也有此意。
回到深宫,刘彻宣大农令,令其告知平民,这次的麦种只能春天种。
刘彻担心春小麦熬不过冬季。前些日子他已经令上林苑农奴按照小太子的药方泡一些麦种过几日种下去。明年冬小麦收上来,再跟想种冬小麦的平民换也不迟。
春望在刘彻身边近二十年不是白待的。大农令开仓换粮不过五天,刘彻收到族叔的请安奏章。又过几日,又收到几份。其中一份下告上,相国告封国王爷。被告的人乃先帝幼子,刘彻最小的异母弟弟,常山王刘舜。亏得他名“舜”,却屡犯法禁。常山国都城年轻昳丽的男女快被他糟蹋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