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傍晚,夕阳西斜,登山道路尽头刻着“泓峥书院”四字的石碑上树影斑驳,星星点点,有些晃眼。
终于走上山,季时傿仰起头,捶了捶背,累得耸了耸肩,她望向刻字的石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人等在那儿,她正欲上前查看的时候,戚相野催促道:“愣着干嘛,走啊,晒死了。”
季时傿只好收回目光,转身跟上他。
待二人走后,梁齐因才从树林间走出,阳光落在他身上,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微眯着眼,视线中,季时傿的腿虽然不似以前一般灵活,但行动正常,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确认完这一点后,梁齐因于是放下心来,从另一条路上返回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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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试在即,泓峥书院读书的许多人都是寒门出身,科举是他们唯一可以出头的机会,因而季时傿这次上山,亲身在这种氛围下体验了一把,才发现戚相野说得话并没有夸大的成分。
这般平静的日子在乡试前一个月出现了一个小转折。
庆国公夫人虽深居简出,但每年都会到京郊外的白鹿寺祈福,白鹿寺就在嵩鹿山山脚不远处。七月初的某一日,庆国公夫人的马车停在山脚下,很快便有书童跑上去传信。
梁齐因当时正在温习功课,书童跑来告诉他母亲正在山脚下等他的时候,梁齐因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只有短短一瞬,他便匆忙丢下纸笔,来不及细想便冲出书院大门,惹得其余众人看到他这反常的一幕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梁齐因狂奔下山,半路上隐隐可见熟悉的马车停在山脚,恨不得自己可以飞起来,他怕如果自己跑得太慢母亲会等不及离开。
月牙站在马车前,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高声道:“六公子,跑慢点,别摔了!”
梁齐因喘着气,直到站在马车前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月牙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襟,给他递来擦汗的方帕,“夫人来白鹿寺上香,想到六公子这些时日忙着准备乡试定然累了,便让厨房准备了绿豆汤,消暑用的,六公子快到树荫下坐下,奴婢去给您盛一碗来。”
梁齐因愣在原地,耳边嗡嗡的,他接过帕子,擦着脸的时候不住往马车看去,心里打鼓似的。
母亲是特意来看他的?还给自己准备了消暑的绿豆汤。
梁齐因以为自己在做梦。
长这么大以来,就算他学得再苦再累,无论如何,母亲都不会看他一眼,为什么今日会突然……
大概是看出他的疑惑,月牙捧着碗,轻声道:“夫人这次去白鹿寺,想通了许多事情,她说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她也不想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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