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示好没有让秦葶感到半分快意,反而负担很重,而且有些惶恐。
先前她不过是个宫里的无名小卒,任由旁人责骂,从前在行宫里吃的亏挨的骂她现在还记得清楚,而今处境与先前天差地别,她心知肚明,那些人并非是冲着她,而是冲着何呈奕给的脸面。
明明她现在还未被封后,可那些人便已经开始流水似的踏到这宫里来。
不过她们好像清楚何呈奕的脾气,他在时没人敢来露脸,一旦他不在时,那些后妃便穿插着过来。
说白了目的也只是一个,无非是想借着与她交好的美称,而有机会在何呈奕面前露脸,既入了宫,若不得一回圣宠,大多都是不甘心的。
秦葶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也许是收了人家的东西还不晓得该如何巧妙的拒绝,干脆将手中铜剪一放,而后微侧了身子说道:“往后你少来这吧,若是有空你便多去别宫瞧瞧,后宫里那么多人,若是都冷落了也不太好。”
在秦葶的认知里,既入了后宫那便是何呈奕的妃子,得君心或是获圣宠都是天经地义。
况且她也存了点私心。
尤记得当初她在宫里时惹了许多人眼红,不乏千方百计跑过来算计她的,也是为了息事宁人,她想着将何呈奕分出去,或是最好的路子。
哪知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他方才还晴着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似六月的天娃娃的脸,“秦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葶一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便有了怯意,“我知道,我也是好意。前两天老太妃来送灼灼的时候,对我说,宫里的孩子还是多一些好,我大概是不成了,也不想耽误你,你开枝散叶总是好事。”
老太妃自也是出于对皇帝的关心才会这般提点秦葶。
她清楚。
秦葶也不乐意因为何呈奕成为众矢之的,坦白了说,是她怕了,她只想自保。
“所以你就想将朕送出去?”他撑着胳膊坐直起身,眉头深皱,轻咬后牙。
这个角度他看不着秦葶面上的表情,只瞧她一点头,耳垂上的东珠便跟着晃动,“你是皇上,你总要有孩子的吧,你后宫里那么多人”
“朕若是去了别人的宫里,你会高兴吗?”他的心一点一点寒凉下去。
他万没想到,一直到了今日,两个人千帆过尽,他的秦葶,还能大言不惭的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千方百计的将他往别处推去。
原来,那些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自以为秦葶会一点一点好起来,他本以为
谨慎感知身后人的情绪似不太对,秦葶下意识觉着脖子有些发紧,身子也不由朝前探了一探。
以防万一,她自坐位上起身,调转身姿面对他站着,“我的意思是说”
“朕只问你,若朕去了别人宫里,你可高兴?”他一双眼隐隐泛着青黑。
明明昨夜里两个人还那般紧密相靠,今日她却面不改色的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寒人心的话来。
目光躲闪,秦葶不敢再去瞧他,手指紧张的在袖子里轻抠起来。
瞧她这副样子,何呈奕便知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自低笑一声复而起身,身子微侧,仅以目光斜量她,“到底,你人是回来了,可你的心思却一直留在旁处。”
“既你想让朕去别处,那朕就如你所愿。”
话落,他一甩袖口,袖沿不慎搭刮在才修剪好的花枝上,许是用力过重,经他一带,那盆花便倒落下来,直直砸在地面上,泥陶的六边花盆最是不经摔,一落地便成了两半,好在秦葶躲的早,若不然只怕要砸在她的脚面上。
这次何呈奕当真不是有意的,他
冷战
自他走后,秦葶略有失神。
低头望着地上那捧花凝思良久。
何呈奕这一去便再没回来。
从前他起早便去上朝,而后回华宵殿处理政事,午膳会和秦葶一起用,用过后就地小睡一会儿再去忙,一直到夜里归来。自打秦葶回宫,这些天数过来都是这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