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出现一个自己可以绝对信任的人,无疑是令人高兴的,达达利亚也是如此。
身材高挑的青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步伐利落地迈动间,深黑的发尾在空中扬起漂亮的弧度。
莱尔维亚的表情很冷漠,深绿的眼睛透出无机质般的冰冷。一干部下噤若寒蝉地跟在他身后,经过拐角时,身后带起锋锐的寒风。
达达利亚可看不见这些,他只是盯着迎面走来的莱尔维亚,嘴角抿出一个快乐的笑容。在莱尔维亚走到他几步之遥时,橙发青年抬起手,兴高采烈地打招呼:“莱——”
剩下的那个字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堵住了。
莱尔维亚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像是将自己当作了不会说话的死物,这么大一个达达利亚仿佛跟他身后靠着的栏杆没什么区别,连一点影子都没映入黑发青年的眼睛里。
达达利亚错愕地盯着莱尔维亚远去的背影,慢慢地将脸上僵硬的笑容收起来。他的指尖抽动一下,悬在空中的手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
他将手放下,将它攥紧成拳,感觉心中漫起密密麻麻的恐慌。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和回家的那一晚大差不离。那时莱尔维亚会撑伞来接他,可现在对方目不斜视地忽视自己,他们两个之间仿佛毫无温度的陌生人。
……怎么回事?
莱尔维亚从来不会以这样的态度对他,这是破天荒的一次。
达达利亚不明白的是,温柔这一事物,看似坚实绵长,实际紧随立场改变。当给予温柔的人发生变化时,往日所享受过的一切都会变成尖利的针与箭矢。
同样的,一个人在自己心中越重要,就越能刺伤自己——甚至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叫人遍体鳞伤、痛苦不堪。
后者他现在大约是能够体会了。达达利亚抿唇,盯着自己的手掌,神色晦暗不明。
这样糟糕的体验,没有人会再想体会第二次。但恐慌的浪潮在心中翻涌时,一丝诡异的怒火同样升起了——它像是扎根于海浪上的小舟,无论如何波倾浪覆都未然不动,甚至愈演愈烈。
达达利亚受情绪支使,一时间没忍住,向莱尔维亚走的方向重重踏出一步,就要上去找他问个明白。
远处默默观察的副官见了,立刻脚步急促地上前阻拦:“公子大人!不如等作家大人的事务处理完成——”
这一声阻拦顺着风,飘进队伍前端的人耳朵里。
黑压压的队伍停下了。排头的人转过头来,空荡的眼底映出一橙一金两道模糊的剪影。
这家伙今天的态度有些诡异,他也没想到即使自己刻意忽视,对方仍然想缠上来找事。既然如此——
“西比尔,带他去副控室。”
莱尔维亚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