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站着,这陆宋氏跪着,朱嬷嬷没忍住啐了一口,把绷子递给了徐氏,笑道,“可不是老奴不要脸,夫人们都是见过世面的,瞧瞧老奴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氏接过去,就扔了,递着一张帕子,“前儿个我走在夫人后头,见夫人扔了块帕子,远远瞧着,像是有牡丹花瓣飞了出来,觉着惊奇,捡起来一看,更是惊住了。”
“这花瓣用的盘金锁彩,叶子又是透绣,这可是建业那边的绣法,针法难,京城里,我就独见赵夫人会这等技法。”
“也不怕你们笑话,这帕子我可没舍得扔,也不舍得用,贴身带着,时不时就拿出来看呢。”
众人笑着上前瞻看,“瞧着像活了一样,可真漂亮,跟这比,先前绷子上的哪叫牡丹——”
赵氏笑盈盈听着,不由去看下头的宋怜,京城里的人都说,平津侯少夫人端方,德容言功样样不差,是平津侯府的佳儿媳,看样子都是虚名,就是个有些样貌的狐媚子。
可就是这样的狐媚子,那陆宴待她如珠如宝,连夫君也起了纳她做贵妾的念头。
这么想着,快意也散了,赵氏指甲勾破了丝线,那陆宴可是五日后就要定罪了。
定了罪,陆家的女眷便会被送去教司坊。
府里夫君连院子都让人备下了。
她怎么不死呢,她那夫君都下了大狱了,立马就要被问斩了,竟还不去上吊。
朱嬷嬷眼尖,瞧见那破落户膝下冰块融化了一些,赶忙问夫人可要另换一盆。
赵氏看了看天色,再看宋怜还撑得住不会死的样子,心有不甘,可好不容易才请人带着进西苑,说不定能找机会到太老夫人跟前请安,容不得耽搁。
赵氏起身,理了理织金牡丹裙幅,吩咐翠柳和冷荷,“时辰不早了,该去西苑了,你们两个送她出去,把人看死,别让她乱走,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翠柳和冷荷屈膝应是,上前半是胁迫半是拖的把人架起来。
真正的宴席设在西苑,回廊牡丹苑这间,大部分人都没有请帖,寻了机会来国公府,也只是存着结交权贵家眷的心思,这会儿便纷纷起身行礼告辞。
人一走,回廊空了下来。
赵氏盯着那被架着走远的背影,实在觉得宋怜该去给她夫君殉节,以示贞洁,不配活着。
这样想着,脸上阴毒藏不住,赵氏叫了朱嬷嬷上前,低声吩咐,“你让赵三找几个人,等宋怜一出府,把人弄死,脸划花,挂去护城河边上的柳树上。”
朱嬷嬷哎地应了一声,夫君下了狱,这档口陆宋氏自戕,也再寻常不过。
“夫人放心吧,这点事老奴办得好,这便去。”
剩下两个婢女,红叶、鸢草都是一等大丫鬟,只能跟一个去西苑。
红叶假装收拾东西,鸢草急忙忙上去抢着扶夫人,也只当没看见,等人走远,避开打扫的仆役,用手指飞快写了张字条,撕扯了,急忙忙往出府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