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的生活,从在火腿蛋上挤番茄酱,到教他怎样度过慵懒的休息日。那时的我是怎么做到那么旁若无人的呢?我皱起眉,阻止自己再没完没了地回忆下去。
休息片刻,我开始准备晚饭。茄子再不吃掉就要坏了,于是我把它煮了,做成甜辣口味。刚出锅的茄子很烫,我将它放在一旁凉着,之后再放些生姜。主菜是照烧鸡,外面卷上焯好的白菜,配上用芝麻酱拌的胡萝卜豌豆和小松菜味噌汤。
亮君的老家是山梨的农户,家人每月两次用快递送来蔬菜,遇上天气不好、菜价高涨的时候能帮不少忙。亮君的奶奶总会在里面夹一张便笺:“最近好吗,注意身体,不要感冒——”
门铃响了,我应声走向门口,透过鱼眼门镜确认外面的人是亮君后才打开门。“我回来了。”“你回来啦。”我们在同一时刻交换了问候。
“唉——都湿透了。雨倒是不大,可湿气重啊!”
“今天太闷了。”
“我先去冲个澡哈。”
对话的时候,我在厨房,他在卧室。少顷,余光看到亮君只穿着T恤和一条短裤,直直地走进浴室。我一面听着喷头的水声,一面急匆匆地收拾餐桌。
“今天也是大份蔬菜套餐呀。”
亮君湿着头发坐到餐桌前。我们面对面坐着,说完“我开动啦”便合起双手。我将照烧鸡和白菜尽数夹到他碗里,看它们渐渐在亮君口中消失。
“嗯,好吃。”
亮君爽朗地笑了。吃饭的时候不设防,是亮君的优点。
其实,我做的饭大概不是特别好吃。我很小就和父母分开,后来又在福利机构中生活,做饭净是参照书里写的方法。品相是有了,却没有家的味道。菜的风味多半不鲜明,东西南北哪儿的味道都有,幸好有产地直送的蔬菜弥补这个短板。
“第一次在亮君家吃到蔬菜的时候,发现和超市里的菜味道不一样,我吓了一跳呢。”
“那是当然,我家种的菜是纯天然的。”亮君似乎颇为自豪,但话刚说完,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过,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发生什么了?”
“最近奶奶身体好像不太好。”
“是吗?”
“上年纪的人身体多少会有点小毛病,但她现在好像连下到田里都不太行了。前几天老爸打电话来,要我最近回去和她见见面。”
“那这个星期天回去吧?”
“嗯。不过啊,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奇怪,我不由得困惑起来:亮君的老家坐电车单程不到两小时便可抵达,这个距离就算当日来回也是够的。更何况,他是个很黏奶奶的人。
我听说亮君的父母离婚早,他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老一辈人重男轻女,亮君又是独生子,一定很受重视。他每每带了钥匙,却要我去门口给他开门,还觉得这样理所应当。
“工作太忙了?”
“那倒没有,老爸叫我带上你一起去。”
“我?”
“是老爸要求我的啦。他说我们都住在一起两年了,再这样吊儿郎当的,你的父母也是会担心的。他还说奶奶的身子骨也难保一直硬朗,叫我赶快和你结婚,踏实过日子,最好让她抱上曾孙,好让老人家安心。”
“真让人头疼——”亮君连声叹息着,将筷子伸向芝麻酱拌菜。从父母的角度来说,这应该算是个中肯而传统的意见了。但曾孙什么的,也太突然了吧?我听了也很迷茫。
“所以我才不知如何是好。我还没跟老爸和奶奶详细说你以前的事呢。当然我知道,这些迟早是要说的。丝毫不跟他们提起更纱的过去就结婚,我也觉得会坏了我们家的规矩。剩下的只是时机的问题吧。”
我眨了眨眼。亮君要说的话我明白。和我组成家庭,意味着要不由分说地将他爸爸和奶奶卷进我的过去。比起婚后从别人的闲话里得知我的过去,还不如先说清楚的好。
“我想他们肯定会很吃惊的。不过老爸和奶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会因为这个就反对我们结婚。只要仔细向他们说明,他们就会原谅的。所以更纱不用担心。”
“……担心。”
我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如果我和亮君确定要结婚,肯定会有这类担忧。但至今为止,我们一次也没商量过结婚的事。
“那我就告诉家里,这个星期天我们过去。”
“啊,这个星期天我有排班。”
我下意识地撒了谎。
“欸?”亮君皱起眉头,“咱们不是约好了两个人要在一天休息吗?”
“不好意思。是店长拜托我去的,说是打工的人实在太少。”
我放低姿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