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四周。
谢弥山被她那声三哥叫得心中一动,轻抚着她的肩,一声声的轻言劝慰:“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温流萤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霎时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坐起来,往后错了错身子。
她身上的衾被随之滑了下来,露出只着了薄衫的上半身,颈部大片瓷白莹彻的肌肤裸·露着,因为这一场噩梦,她的薄衫已然湿透,正贴在身上,显露出纤弱轻曼的窈窕来,衬着肩上微微凌乱的散发、梨花带雨的润泽双目,以及略显红肿的双唇,格外的惹怜可人。
谢弥山自觉不算是个沉迷美色的人,偶尔和朝堂上的同僚应酬来往,也会去那些秦楼谢馆之处,但那里头的姑娘他都不大喜欢,因为那些人,不论多大的年岁,都长着同一张脸,被脂粉掩盖住的、失去本色的模样,再加上娇柔做作的姿态,叫人格外生恶。
可温流萤同她们有天壤之别,他猛然想起当初看到她的那副画像,她站在滂滂沱沱的雨中,手中抱着个青花瓷罐子在接雨水,未施粉黛的面上带着璀璨的笑容,周身都是细密的雨丝,朦胧一片。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稍滞了滞,鬼使神差的曲起手指,触上那双还有些茫然无措的眼睛,为她抹去还残留在上头的泪水。
“别怕,三哥不是在这里嘛。”他声音里带着笑,难得有这样真切的耐心,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一下下的抚着她的长发,柔声细语道:“还好我今日来了,要不都听不到你叫我。”
温流萤彻底醒过来,她始终面无表情,冷言旁观着一切,甚至还能耐下性子抬起眼来,带着讥讽的去看那张故作深情的侧脸。
再忍忍吧,她劝自己。
等她爹平安,她再也不用忍着恶心去应对他,更不用再应对谢家的任何人,不过到时候她倒也不必急等着离开谢家,左右谢老夫人和谢弥山还有龃龉,她可以等着看这场好戏,甚至可以再浇上一层油。
***
三哥,京城还有什么好吃的糕点?
京城的月亮也这么圆吗?
京城有铺天盖地的大雪吗?”
……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早知道京城没有我的三哥,我就不来了。
少女的语气从欣喜雀跃到如泣如诉,不过只是片刻之间,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点点的直往人的耳朵里钻,她的笑脸也随之被愁眉泪眼所取代,泪水垂在下颌处,而后“啪嗒”一身砸落地上。
就在她的眼泪砸下的那一瞬间,谢枕石猛地自梦中惊醒,他大口喘·息着,回想起梦中的一幕幕,她笑着的、哭着的,每一幅面容都印在他脑海中。
而她最后的那滴眼泪明明是落在地上,却只让他觉得心中灼热的痛,从胸腔到喉咙,都是闷闷的,叫人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他按着额头,呼吸了许久,才算是渐渐缓了过来,而后又仰头躺回榻上,木然的看向头顶。
身下的床榻称不上是床榻,不过是平日里小憩的地方,一个硬邦邦的方木长桌,硌得人后背生疼,但因为这点儿疼,才让他觉得自己醒过来了,而不是还在梦中。
他来边塞已经大半月,还是第一回做梦,没想到梦见的竟是温流萤,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可是不管因为什么,他只知道这个梦叫他觉得难受,那些被他试图压下去的隐晦的情愫,因为这场梦慢慢往明面上浮起来,环绕在他周围,像是一汪深水,妄图将他溺毙其中,他企图挣扎、逃离,但却无济于事。
他本以为离开京城、离开谢家,就会逃离这样的感觉,但是没想到即使远隔万里也不管用,那些蛰伏的感觉还是会悄悄往上涌。
“公子,您歇下了吗?家里传信来了,您现在看吗?”周安轻敲房门,压低了声音叫他。
谢枕石闷声道了句“进来吧”,算是回应。
周安闻声推门进来,将书信传到他跟前,笑嘻嘻的说道:“我还以为您已经歇下了,正打着明日再拿起给您看,但又怕您着急,就拿来试试,没想到您还没歇下,信是老夫人传来的,您快打开看看吧。”
谢枕石没有吭声,撕开已经有些折痕的书信,开始看起来。
周安则在一旁絮絮不止:“听送信的人说,老夫人让人传这封信的生了一场大气,她觉得只让人带封信来,什么用也不管,她想着给您带大氅、带您爱吃的点心来呢,杂七杂八的收拾的一大堆,偏让人家往这边带,人家说带不了,她……”
谢枕石有些头疼,不愿听他絮絮叨叨,忙出言止住他:“没经她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