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大过天,冬夏只得将枕头挪回原位,才懒洋洋下床去给黎清开门。
她没立刻让开,而是有趣地在门口堵了黎清的路,问他:“这不是你的洞府吗?还等着我给你开门?”
黎清只道:“因为你关了门。”
他果然就只是站在那儿、规规矩矩地被冬夏堵着不动。
冬夏笑了笑,伸手将黎清手中饭菜接了过来,一抬脚用膝盖把门给顶着关上了。
黎清下意识地伸手抵住了门,他只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下,冬夏便觉得自己的力道撞在一座山上,顿时消弭于无形。
“我要吃饭了,”冬夏扬了扬眉,“你不是不用吃饭吗?”
正如同她所料,她想和黎清来硬的,简直无异于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但要将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尽的憋屈劲儿还到黎清身上,那办法就再多不过了。
冬夏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应该很擅长阴阳怪气。
黎清的动作果然顿了顿,清朗冷峻的眉眼中流露一丝黯然。
他缓缓卸去手上力道,冬夏才察觉到门的松动。
“宗门有事宣布,我过去一趟。”黎清道,“若要找我,就喊……”
“‘仙尊救命’?”冬夏下意识地张嘴接了下去,随即又皱了眉。
“……喊一句黎清便可,我立刻回来。”黎清的视线在冬夏面上打了个转。
冬夏读得出那是什么眼神。
他想亲近、触碰她。
但冬夏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门上把门给关实、将黎清关在了门外,才端着自己的饭菜往桌边走。
盘中放了一碗鱼汤,冬夏看了眼便知道里头的鱼刺已被人细心地挑干净了。
而所有的菜色中,没有一件是冬夏所讨厌的。
冬夏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这份来自黎清的无微不至显得令人惊讶起来。
她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叫黎清这么牵肠挂肚。
慢条斯理地吃了半条鲜嫩的湖鱼后,冬夏放下筷子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侧耳贴着门听了会儿动静,觉得外头应该没人,便拉开看了一眼。
黎清果然不在外面,看来真是事务缠身。
冬夏扬眉将门关上,回身飞快地扑回了床榻之上,从刚才手指勾到的缝隙里面摸出了里头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看痕迹并没有被藏匿许久。
冬夏好奇地三两下将纸展开,被上头随意勾勒出的面具图像吸引了心神。
画像只用黑色勾勒,可冬夏第一眼便觉得这面具该是金缀红的。
在画像的一角挂着几个潦草的字:妖女?我?魔域?
冬夏盯着看了许久,觉得有两个字死死压在自己舌尖,可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顿时难受得五脏六腑都一阵空虚。
仙魔对立,黎清的洞府中不该藏着魔域的东西,那这只能是她自己从前留下的了。
冬夏匆匆下床沾了桌上茶水,游龙走凤地在桌上写了和纸上一样的五个字,发现那果然就是她自己的笔迹。
——可她却全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张面具、将它画了下来、又刻意藏在了这样的缝隙里!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瞒着黎清,而黎清也瞒着她。
冬夏哼笑一声,将画重新叠起来,原来是要塞回原位的,可刚塞进去就又抽了出来,在房内绕了一圈。
合该烧掉了事,她却无法在屋内找到任何能生火的东西。
冬夏不满地弹舌,最后只好倒了杯茶将画泡进去,直到墨水糊开再也看不清上面的内容,才将它细细撕碎。
这还算不上毁尸灭迹,湿哒哒的碎屑仍留了一桌。
冬夏环视一周,将视线投向了房间角落柜子顶上的灵植。
嗯,就埋那儿吧,刚刚险些被它咂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