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早自习七点二十开始,走读生叼着早点急急忙忙的往校门赶,才开学一周,学校抓得比较严,还没进门就能听见老杨扯着嗓子喊——
“哪个班的!校服穿整齐了,跟个二流子样的,要不要给你根烟去门口收保护费啊!”
“你!站住,这头发怎么回事!还挑染,藏起来就以为我看不到了?给我回去把你这搓鸡毛染黑了再进校!”
“哎哎哎!那谁啊!在学校里骑车这么快要死啊,还戴耳机,给我摘了!”
美好的一天,从教导主任的吼声开始。
窦深踩着上课铃进班摘下耳机,许明正正在黑板上写三角函数公式,见他进来还“哟”了一声,“稀客啊。”
窦深打了个哈欠,“您留步。”
许明正笑骂了一声,“快坐下上自习,早自习下课课代表把作业收一下。”
窦深碰了碰邹洋后背,“什么作业?”
邹洋叼着根油条转过来,吃惊道:“顾学霸在班群里都发答案了你还不写?深哥你不给老师面子你好歹给你同桌一点面子啊。”
顾孟在旁边很低的笑了一声。
“啊……”窦深往旁边看了看,两张桌子被他分隔开来,顾孟明明是第一组,都快坐到过道上去了,他也没觉得尴尬,时不时有人朝后看,他写题写得特别自然。
“给我点面子?”顾孟笑道,顺手递过来三本作业,窦深下意识去接,指腹不小心碰到顾孟手指,入手感觉挺奇妙。
不滑不糙,但却很清楚地知道这是另一个人指尖的温度。
这点微弱的温度和清晨透过窗棱的阳光重合,窦深突然想起来开学第一天,顾孟一点也算不上温柔的将纱布沾满双氧水覆盖在手背的温度。
冰冰凉凉的,像是夏阳最烈的时候,打开冰柜,拿出一根冰棍儿时扑面而来的冷气。
再敏锐一点,应该还能闻见清甜的奶香味儿。
窦深下意识抽回手,又抓住书页边缘接过作业,“谢了。”
邹洋头一直没扭回去,看完这一幕,瞳孔地震,开始沉思为什么俩大男人之间抄个作业都能这么暧昧。
甚至想再去贴吧里爆爆料。
一寻思爆
料的后果……
赶紧回头装作读早课。
八中高一高二都是双休,今天周五,大部分同学本来就因为刚放完暑假没收干净的心又野了起来。
七班老师也不知道是不是预谋好的,语数英三门课直接考试,三门主课考完,饶是七班一群野猴子也都蔫了。
许明正的课在下午最后两节,窦深不怕考试,这种班级小考的题都不难,难的是他摊上的这班主任不按常理出牌。
学校老师可以自主决定在哪个书店定资料,所以有些书店老板总会一进新货就往办公室送。陈华教了很多年书,学校周围店家基本都认识他,每学期一到定资料的时候,他桌上能堆出三十厘米厚的试卷和教辅材料,还各科都有。
陈华也不看,借着各种名头就“奖励”给学生。
考的好了奖励一套,考的差了抓紧巩固送一套,几次成绩没有起伏再送一套突破瓶颈期。
窦深为了躲他这种毫无规律的奖励机制,每次考试都要控分。
等他心算推测排除了一大通,大概把自己的分数控制在五六十分离及格还有一大截的时候,才过去一节课。
下课铃刚打响,走廊上闹哄哄的,学生总是容易好奇,见七班一直没人出来,不时就探着脑袋看他们在干嘛,然后眼睛一瞪回班报信儿,“七班考试呢!考一天了!”
窦深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放了笔习惯性地趴桌子上打算睡觉,刚要收回视线,在玻璃窗上对上一双眼睛。
眼角因为在笑微微上扬着,光芒在其中闪烁,目光落在虚空中某一点,最后转了个弯,正好对上玻璃窗里的另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