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南手握半拳,掩去唇边笑意,清了清嗓道:“小地方来的姑娘家,的确不像京中闺秀那般斯文秀气,不过好歹是勇气可嘉,救了我一命。”
“她人在何处?”
“隔壁厢房,正等你去问话。”
“嗯。”崔慕礼环顾四周,似在找东西,“你换下来的衣物与东西呢?”
“左青收起来了,你去找他即可。”
说起来……
崔慕礼长眸微眯,“你今日为何遣散了随行侍卫?”
周念南呆了呆,他要怎么说?说一时兴起,想跟谢渺去策马兜风,不想其他人在旁碍眼吗?
绞尽脑汁组织言语,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只含糊其辞地道:“骑马,一堆人跟着多没意思!”
崔慕礼心知他未说实话,也懒得追究,“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周念南换下的衣物已褴褛不堪,佩戴的荷包、腰带、禁步与香囊,均是血污斑斑,散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腥臭。
相比之下,谢渺的稍好些,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崔慕礼用长剑一一挑开详细检查,须臾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雕花匕首上。
刀身通体浸血,仍不掩刃锋冷光。不难想象它是如何割破恶狼皮肉,又如何深深扎进背脊,将它的灵魂绞杀磨灭。
难以想象的是握它的人。
“将东西收起来,带回刑部。”他扔下一句话,便往谢渺所在的房间走去。
谢渺正在喝安神茶。
暖茶入胃,温度徐徐回升。她搓了搓手指,仍觉得有些发麻,“夕宁,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崔夕宁犹豫道:“周三公子说,要等二哥来问过话先……要不我再去问问,能否先回崔府?”
“不用。”谢渺摇摇头,问道:“揽霞与拂绿呢?”
“她们都侯在前厅,周三公子说,人多口杂,此事暂时不宜声张。”
“嗯。”谢渺看似沉静,仔细看,碰触茶盏的手却略有瑟缩,“那——”
叩叩叩。
崔慕礼在外喊道:“夕宁,谢表妹,是我。”
崔夕宁倏地起身,欣喜地奔向门边,“二哥来了!”
先前的局促意乱随着崔慕礼的到来而随之变淡,仿佛无形之中得到安抚,心逐渐归于原位。
崔夕宁适时退下,崔慕礼走到四方桌一角,与谢渺面对面坐下。
他并不急着问话,颇有闲情逸致地倒上茶,品茗般抿上一小口,便皱着剑眉,不留情面地道:“什么茶,如此难喝。”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茶好不好喝?
谢渺暗自腹诽,道:“崔表哥,这是安神茶,以龙齿,石菖蒲切碎水煎而成,可缓神安眠,与你常喝的茶叶非同种功效。”
“原来如此。”崔慕礼放下茶杯,抬眸望着她,“你喜欢喝哪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