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凝神!”
随着一声厉喝,又一根金针落在身上某处大穴,针的末端还在微微颤动。
无情浑身几乎不着一物,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身下的被褥早已被不停渗出的汗水浸湿。
他手边那片床单几乎要被他抓破,瘦削的手背青筋乍起,更添几分嶙峋。
嘴里咬着一块白色的绢布,双眉紧蹙,面色痛苦,喉间偶尔发出几声低沉难耐的闷哼。
全身每一处毛孔里似乎都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一点点往外钻,血管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涌动,不疼,但很痒。
这种痒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大汉,无情却也只是表情痛苦了些,身体却纹丝不动地躺着让大夫施针治疗。
最后一针落下,赖星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行针是件及其耗费心神的工作,更别说他还得将内力灌注到针尖,控制着细如牛毫的内力在病人体内慢慢运转,引导着他身体里那股新生的勃勃生气,一寸一寸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断裂的脚筋。
两盏茶的功夫后,身上所有金针一一除去,两个健仆抬了宽大的浴桶进来,里面装着的不是清水,而是黑色的药汁,隔老远就能闻到那股苦涩的中草药的味道。
赖星逐抱起无情慢慢放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流让他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感觉如何?”赖星逐给他把脉。
无情嘴角抽动,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还不错,只要有感觉,不管什么感觉都是好的。”
那阵噬人的痒慢慢消退,没等他松口气,紧接着从膝盖以下,尤其是脚踝处传来阵阵疼痛。
好在比起痒,忍耐疼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他闭眼感受着这份久违了的疼痛,嘴角上扬,心里漫上无边的喜悦。
他将身体的变化如实告诉赖星逐,后者的指尖始终点着他的手腕,通过脉象全程关注着体内的反应。
“你上辈子肯定拯救了苍生,这种好事都能被你碰上。”赖星逐看着他脸上的隐忍,道,“原本你经脉受损,脚筋尽断,这辈子断无一丝治愈的希望,再加上还有哮喘,不过现在有了此等神药,说不定真能把你这一身病全给去了。”
无情抬起眼帘,隔着朦胧升腾的水雾,他慢慢地笑了,“或许吧。”
赖星逐瞥他一眼,伸着懒腰道,“等水凉了叫我,你泡着吧,我出去会。”
?
街市上行人擦肩而过,谭笑走在其中,喧嚣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偶有马车经过,扬起阵阵尘土,靠得近的不免被弄得灰头土脸的。
她的身上也多少沾到一些,却丝毫不觉得恼,就连平日里略嫌吵闹的沸腾的人声也觉得可爱。
蓝天上的云很可爱,树的影子很可爱,跑来跑去不小心撞到她的小孩子很可爱,门口趴着假寐的小狗很可爱。
进了店里,她先是看了会吧台的工作,就在陆琛和陆兆以为两人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时,才笑眯眯地扔下一句“今天做得很不错”,让两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又去厨房待了会,随手掰了块蛋糕放嘴里,吞下去后夸赞道,“好吃,今天的料配得很成功。”
王婆婆也尝了一口,面露疑惑,“这不是跟昨天的一个味吗?”
谭笑笑嘻嘻道,“反正我觉得今天的更好吃就是了。”
然后又去大厅里转了会,嗯,地板也擦得很干净,亮晶晶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陆琛和陆兆悄悄咬耳朵,“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我觉得是,难不成又捡钱了?”
门口进来两个男子,正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神气地将两万两银票拍在桌子上,面有得色,“喂,欠你的两万两可是一分不少的在这了,从今天开始咱们算是两清。”
谭笑数都不数一下,将银票放入怀里,笑得一脸祥和,“司空大侠短短几天就能筹到这么多钱,业务一定很忙吧?”
“赌坊走一趟,不就什么都有了。”司空摘星脸上一副这点钱而已小意思啦。
“我过来还有件事要问问你。”他继续说道。
谭笑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