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从梦中幽幽转醒。
她实在有些疲惫,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漫长。
她这才想起来,临睡前关墨岩为了让她开心,似乎给她讲了个故事。
可那时她正是伤心,只与他道了声谢便没再言语,也不知那人是否误会了。
她轻轻将身子挪至车门边,纤白的手指拨开面前暗红的车帘,正要开口,却在看到面前陌生的人时愣了愣神。
外边的人好似觉察到她醒来,转头咧开一嘴的大白牙冲她笑道:“三少奶奶醒了?咱们也快要到了。”
周遭人声鼎沸,马车行过人群,似乎还有酥油饼的香味扑入鼻中。秦疏四下看了一番,才觉马车已入闹市。
看来,不久便又要回到沐府了。
她心头一阵苦涩,半晌才扯起嘴角淡淡一笑,装作漫不经心问他:“先前驾马车的人呢?”
那驾车的人一愣,“啊?您说关兄弟啊?三少爷有事吩咐他,已经离开了,我是奉三少爷之命前来接三少奶奶回府的。”
原来如此……
秦疏轻轻点头,捻着车帘的边缘缓缓放下,眼看就要隔断外边一切,她又忽想起那人方才的话,她将帘子又掀开几分,问他:“夫君今日在府中么?”
那人挠了挠头,笑道:“倒也不是。三少爷从昨日出去后就不曾回去,这接应三少奶奶的任务,也是他临时让人传话回府的。”
秦疏点头,没再追问。
她和沐少棠成亲已是第三日了,她和这个夫君相处的时间,统共也不到一个时辰,她对沐少棠心有惧意,而沐少棠对她,更是置之不理。
若是每日里总不见面倒也没什么,可若是每日相见,为了不惹他生气,她免不了要去猜测他的心思。
他在东陵城的名声那般如雷贯耳,沐府里谁见到他都要避让,作为他的新婚夫人,若不是没得法子,又何尝不想多避开他一些?
可是……她嫁进沐府,原本就是为了要压制他的脾气,旁人避他也就罢了,自己又如何总对他避之不及?
许是怕什么来什么,晚间的时候,这几日都不曾在家用膳的沐少棠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膳堂。
彼时秦疏正低头品尝着王夫人特意让人为她盛好的羹汤,被门口丫鬟的那一声“三少爷”吓了一跳,一口羹汤虽然咽下,却呛了个咳嗽不止。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王夫人说罢,忙示意一旁侍候的侍女上去帮她顺气,又扫了一眼早已进门却事不关己般坐到秦疏身侧的沐少棠,使了个眼色道:“少棠,你来得正好,快看看小疏有没有大碍。”
沐少棠倒也配合,懒懒地将身子斜过去,似笑非笑道:“是么?我瞧瞧。”
秦疏本就是因为他来了才紧张,此刻又被他这般堂而皇之地看着,顿时身子僵直,满面红霞都无处躲避。
她忙撇过头,对上王夫人看过来的视线,道:“母亲,我没事了,方才就是……呛了一下。”
王夫人将人打量了一番,关切问:“是羹汤吃不惯么?”
“不……不是……”
秦疏赶忙摇头,还未来得及去解释,便见面前那白玉汤碗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略显白皙的手,那手掌宽大,指节削瘦修长,只两指便轻而易举地将那碗半满的羹汤端了起来。
秦疏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正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便见他漫不经心地拿起了汤勺,很是随意地品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