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崔淞冒犯燕王,携带毒针赴宴一案,天子念在同是血脉相连的崔氏一族,破天荒地给了一道特赦,只判了他终生幽禁天牢。诏令发至齐州,镇山王崔叔泗上了一道罪己折子,直言管教无方,竟出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不孝子,请求天子去除王爵。
天子想削的可不是崔叔泗的王爵,要的是崔叔泗在齐州的军政大权。崔叔泗这般以退为进,崔凛怒然将折子一扔,直骂此人也是个老狐狸。待冷静下来后,天子竟是下诏将崔叔泗升为了齐王,直言他大义灭亲,当为天下人的典范。诏令的最后一句,却是以国祭为由,召请崔叔泗入京参加国祭。等于是,崔叔泗接了此诏,便等于接受了入京为质。与此同时,北有楚王,南有齐王,两王并立,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制衡。
中秋家宴有琐事羁绊,所以齐州可以只来一个崔淞,如今天子给了崔叔泗整整一个冬日赴京,只要赶上元月初一的国祭便好。崔叔泗若是还不赴京,那便是居心叵测。崔凛也好趁机治崔叔泗一个重罪,趁机削了他的权,把齐州的军政重新收归掌心。
如此恩威并施的手段,颇有先帝当年的影子。
崔凛这记敲山震虎,震的可不是一个齐州。各州王公各有所思,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这位少年天子若是翅膀彻底硬了,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崔叔泗思来想去,他是离不得齐州的,可天子那边也必须给一个交代。他环视自己的长子与次子,他已经折了一个在京畿,如今再送一个进去,他日起事必定是凶多吉少。他这个抉择,等于是亲手决断了两个儿子的生死。
“父王,儿去。”
“大哥比我沉稳,应当我去!”
两个儿子都是懂事的,崔叔泗如何舍得。他垂着苍老的脸,静默着想了又想,最后抬起脸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们都不必去。”崔叔泗早有不臣之心,这欺君之罪犯了便是犯了。反正离元月初一还有四月有余,找个与长子相似的伶人来,□□三个月,怎么都能有七分相似。只要沿途装病,尽量少见人,对外皆说那是世子,也算是安了崔凛的心。
明年少年天子便十七了,若是有了子嗣,那龙椅便是坐得更稳了。所以留给崔叔泗的时日并不多,他算了又算,最后计定——那伶人只须在京畿瞒够一年,他便可以准备妥当,打个幌子杀入京畿。
他本想慢慢筹谋,可这位天子都把刀架到他的喉咙上了,正所谓一人计短,北边那位兄长素来刚直,拉拢不得。毕竟轮起行序,崔伯烨可是他的长兄,继位比他名正言顺。西边那位韩绍公老奸巨猾,怕是要引狼入室。崔叔泗想了大半夜,最后只能选择东边的魏陵公。这最好的结盟法子,便是结成姻亲。虽然他那两位儿子都有了妻室,可大业当前,绝不可心软。于是,同年九月,他的两位儿媳先后染病不起。崔叔泗先将自己的长女嫁给了魏陵公的嫡孙,私下约定他年大业得成,后族只从魏陵公一脉中择选。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崔叔泗嫁的是女儿,在京畿这边看来,都明白崔叔泗准备的是娶儿媳,娶的还是魏陵公家的孙女。
本来京畿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昭宁郡主身上,有了崔叔泗的这些举动,他们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崔叔泗那边。
齐王如此不智的举动,等于是把自己与魏陵公绑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虽说天子会忌惮两州兵马,一时动不得他们,可也成了天子心中的一个大患。
与此同时,京畿还多了一个流言——韩绍公勾结大夏,所以大夏才会突然来袭。万幸楚王崔伯烨击退了大夏水师,否则楚州只怕已经生灵涂炭。
流言四起,群臣猜测,连京畿百姓也多有妄议。
照理说,朝廷不该放任这些流言四处传播,朝廷却不管不顾,哪怕御史台提醒了天子,天子也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再蠢的人也该看出点门道,这些流言的源头只怕就是这位少年天子。
九月初三,早朝之上,天子连发两道恩赏的诏令,一道给了韩绍公,一道给了魏陵公,连同冷宫中的两位先王妃子都放还给了两家。那两人本是先王的妃嫔,一人是韩绍公嫡女,一人是魏陵公嫡女,因为先王制衡两边势力,是以一直没有子嗣。如今放还两地,是恩赏,也是提醒。如今只是先礼后兵,莫要以为结成姻亲就可以谋算皇权,这天下永远是他崔凛的。
圣旨传旨二州,两只老狐狸权衡之下,当即命两位世子带上两州的珍品,启程再赴京畿。这个时候那小皇帝左敲右打,就等谁忍不住先跳出来,好一击灭之,所以最该做的便是把小皇帝的心定一定。
既然小皇帝想要人质,那他们给小皇帝人质便好。京畿虽然危险,可只要买通一人,他们的两-->>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