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了便服,贺一鸣拿着把烟斗,摇着纸扇,顶着烈日来到州府外的一个市集,只见:
酒旗林扬,烟河渡停泊小船。饭香弥漫,沙子口摊贩赶趁。水柳栽岸圈,飞花涨川流。江谷外商号入集市,食肆内门客吃面茶。正是五谷丰登时,好拟家家有余年。
泰州城一片热闹的景象,贺一鸣刚好转到一处街口,伏在房顶的杀手早已看见,把弓弩对准了贺州府,贺州府也是没有察觉刺客已经等待动手,还摇着纸扇,看着那街市的热闹繁华。
“嗖——”一声弓弩刺破长空,眼看就要射到贺州府,忽然街边传来一声疾驰的马蹄,冲着那箭来了一镖,就势挡住箭头,两支暗器互相交抵,落在地上。
刺客见被发觉,恐泄露身份,只好从房檐上怏怏而退。
“啪”地一声,贺一鸣吃了一惊,知道有刺客等候,那放镖的却是忍风,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贺州府一命,忍风立住马,扑通一声拜倒在贺州府大人面前。
说道:“在下该死,救驾来迟,还望赎罪。”
贺州府躲在一个死角,忍风接着说道:“现在这满大街都是人,刺客位置不明,大人最好返回府邸,不然在下独自一人,难保大人安全。”
贺一鸣深知忍风用心良苦,只好返回府邸。
回到府邸,天色已晚,贺一鸣大人端坐在衙署堂椅上,独自沉息。
忍风则看着堂上燃烧着的烛火,随风左右晃动,不发一言。
贺一鸣沉思一会,说道:“今日之事,只怕是有眼线在府里,等我出得衙署,埋伏着专要害我性命。”
忍风则说道:“大人明察秋毫,此事不假,只是如今应当寻个法子,不可束手待毙,否则正是中了仇人的圈套。”
贺一鸣问道:“忍风,依你所见,这事是谁下的手
?”
忍风说道:“只怕是柳庄案一事有关,有人要谋害大人。”
接着又说道:“恐怕和阎逊脱不了干系。”
贺一鸣大怒骂道:“想不到这阎逊如此心肠歹毒,竟想着杀人灭口?”
忍风回答道:“只是在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阎逊是这幕后黑手。”
这时晚风吹来,蟋蝉鸣动,送来一阵花香,春天,多么让人写意的季节,实在让人觉得和阴谋谈不上半点关系。
贺一鸣起身看向窗外,静静地不发一言,他是个文人,懂得晚风送来的美好,不忍心打扰这一切,也不想破坏掉这诗情画意般的美。
忍风心细如发,可他还是提醒贺州府:“如今歹人也许有所警觉,在下是大人的人,从明日起,自然多加保护,寸步不离大人左右。”
贺一鸣大人捋了捋须发,笑道:“哈哈,就这几个刺客,如何能吓得了老夫?想当年,老夫也是在刑捕
司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这春天好一般的舒服,你可不要因为这事,却打扰了自己的雅兴,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忍风只得告退。
实在不得不提,这春天的夜实在太美,正是:
婉勾弄月,枇杷树下垂半影。晚风送凉,荷花塘上人陶醉。涟漪飞鸟过,桃瓣紫花落。何时何月多少人间,恰似把酒清舞江湖。
贺一鸣独自叹气,他也是惆怅,为什么要做个好官是如此的难?如果为柳庄案陨命,他死得其所。如果是为了阎逊这样的小人,他就死得冤枉了。
当然。也不能说不担心,毕竟现在刺客就在身边,也没有人发觉他的位置,危险的很,可贺一鸣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忍风——这个对自己有恩的人担心罢了。
忍风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彻夜未眠,在他的脑海回想着府上可疑的人,对了!反正自己也是刚进泰州府不久,自己也扮作仆人,明日在府邸查探一番,也许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伴随着疑问忍风躺在木床上,说实在的,他睡的真不踏实,好几次都看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因为孤独,心细,他不想和大家住在一起,于是他的寓所安排在了朝北的环山一侧,从窗外看过去,还有一座荒凉静寂的山脉——那是连接着燕州和泰州的山川,叫燕云山,这树叶冷冷清清地刮动着山风,吹得让人想起许多往事。
“也许左房龙和耶律公子在燕州也过得很好吧。”
他明亮的眼眸中看着一轮又一轮的月色,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万家灯火渐渐随着这冷僻的山风熄灭了,人,是这处没有尽头的困兽,虽然白昼依旧繁华,可每个人心里都有千万缕说不出来的想法,朝着黑暗望去,还是无边的黑暗,依稀中只有风的相随,它从没有离开本章的任何一节故事,是因为侠士在江湖,是孤独的。
人间不需要有江湖,可江湖却不能没有人间,情义无价的信念在岁月的沉沦中流逝,侠士在江湖中的瓢泊,也是孤独的,更是很悲凉的一笔,只有风,恰好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