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和母亲一起死了。
眼前?这个人,不是我的父亲!
没有得到回?应,父亲似乎更愤怒了,他鼓起了腮帮子。一秒后,昭昭才意识到,他根本不是鼓起腮帮子,而是皮肤下面长出了晶莹剔透的肿胀肥肉,遍及全身,从衬衣的缝隙绷出来。
“啪、啪!”接连几声,衬衣被崩开了,肥肉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宽,父亲的胳膊都被夹在了肥肉里?。
他的五官在挤压中消失,图留一个嘴巴,舌头已经分裂成了三条长长的须子,在胡乱地舞动?……
“你,你别?过来……”眼见着至亲变成这样,白?昭昭简直惊恐得喘不过气来!很快,父亲变成了一个臃肿且拖着扁扁尾巴的巨大肉色蝌蚪样的虫子,身上?黏黏地向下滴着透明粘液。
她几乎要吐了。
“何骏……”阿姨僵硬地抬起手掩住嘴,尖酸地说道,“你的女儿可真?缺教育啊……”
“咴————!”肉色的蝌蚪张开嘴,发出了奇怪的声波,震得白?昭昭捂住耳朵,脑袋一阵针扎似的疼。
她知道自?己必须赶紧跑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已经猛地转身,发疯般夺门而出,向楼下跑!
跑到下一层,她却看到楼下的门开着——是和楼上?一模一样的门,连楼道里?堆叠的垃圾都一模一样!
她的父亲变成的粘液虫子正扒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跑啊,怎么不跑了?”父亲黏黏地蠕动?,向天?花板攀爬。
身后,同样的虫子探头,哕哕笑?着:“跑啊,你要跑去哪里?啊……”
“滚开!”
她尖叫着向下跑去。
可是每一层,都是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垃圾,同样的父亲。
她在无尽的楼梯中徒劳地跑着,身后只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虫子。
它们越来越狰狞,身上?的粘液一坨坨向下掉,他们的声音威严又滑稽,说出了她心底的噩梦,“昭昭,你要去哪?”
“你母亲死了,这个世界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你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你实在是太不乖了,你比弟弟差远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层,密密麻麻的肉色虫子已经占据了身后的楼道,在翻滚奔涌,离她越来越近……
继续向下跑,只会增加更多的虫子!
命悬一线的绝望和高压下,她眼睛的余光却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怪异的红。
等一下,自?己家?的对门,好像变了?
——在之前?的楼层,她家?对门都是一个老旧的防盗门,但是眼前?这个不一样。
她猛地站定。
眼前?的门是簇新的暗红色防盗门,门上?贴着福字,不像是这个楼里?会有的装修。
白?昭昭心里?一动?。
“砰砰砰!”
她不再向下跑了,转而疯狂地砸门,“有人吗?有人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