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那些圈圈绕绕横来竖去的镇诀和动辄几百字描述的大阵,鸿雁诀简直朴素到令人感动落泪,弟子们都很喜欢这位史书上未曾留名的天才阵诀大家。
不过江在水最喜欢这位创造者的点不在此。
“明明简化了寻踪印的法诀,使其不再拥有血契这种限制性前提,却偏偏把它融进了鸿雁诀里,还让人找不出把它扒拉出来的方法。”江在水曾经在一次闲聊中,和游与明道。
“我觉得这一定是个心怀大义,不愿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小人利用的人。”
而当时的游与明翻晒着药草,淡淡反驳:“也可能这是个极懒又自我意识极强的人,只愿意研究自己需要的阵诀,还不让别人在此基础上更改。”
“我怎么觉得你是懒者见懒人,你有什么证据吗?”江在水笑着问她。
“纸鸽儿不就是证据吗。”游与明道。
江在水思考片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她笑得很开心,眨眨眼:“不过,我怎么还是觉得这个人这么对我胃口呢?”
她伸了个懒腰,跳下竹椅,从游与明手里顺了片甘草放嘴里尝味道:“性格和你这么像,我要是遇见她,一定和她很合得来。”
游与明看她一眼,轻笑一声。
“是吗?那就祝你,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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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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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二十二年,二月廿六。
渡城的清晨总是鲜活而热闹的,卯初宵禁结束,商业街上便渐渐喧哗起来。
开门面、打招呼、准备一天的工作,店小二忙忙地招呼后厨预备卸货,早餐铺子的炊烟伴着朝阳慢慢升起。
卯正,主城门开。
等候多时的货商排着队涌入城门,蔬果纸帛送入各大商铺;载着渡城特产的车马慢悠悠踱步出城,向漓江旁船舶云集的平舟渡行去。
一切显得平和而安宁,就如同过往,这座城的每一个清晨。
江在水是卯时起的,从寅时起小睡了约一个时辰,养了十七年的生物钟到底没让她在床上赖下去。
她没叫栖谷,悄悄设了一个隔音罩,自己收拾好自己,换上练功服,用火灵釜烧上热水,在庭院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剑法。
回客栈时,游与明正好洗漱完打开房门。
江在水压低声音教育她:“阿弋,你还是学医的呢,知不知道早睡早起多锻炼的重要性?”
游与明瞥她一眼,不说话,作势要关门。
“诶!”江在水脚一伸把门挡住,笑着凑过去:“错了错了,出门吃早饭,去不去?”
游与明没再管那扇门,转身回屋。
江在水靠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游与明怀抱着一件竹青色大袖衫走了出来,看她一眼,道:“你就穿这身?”
“不是怕你出来找不着人吗。”江在水站直,往自己房间走,“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你干脆先冲洗一下,一身汗不难受吗。”游与明在她身后建议。
江在水掏钥匙开门,摇头道:“大早上差人送水怪麻烦的,用帕子擦一擦就行,我一会儿到你房里找你。”
游与明“哦”了一声,回屋看书去了。
江在水回房,拿长巾浸过热水,擦过脸和身子,换了身白色搭檀色的衫裙,见栖谷还没醒,便给她留了张纸条,合门去隔壁找游与明了。
辰时初,商业长街上多了两个小姑娘。
江在水手里捧着热腾腾的黄米糕,边吃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边走边吃容易灌凉风。”游与明在一旁淡淡道。
“可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江在水据理力争。
游与明抿抿唇,样子有些无奈:“那你可以在店里吃完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