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后的意识还沉浸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朦胧之中,脑海中零星闪过一点似梦似真的画面。余年恍惚了好一会,仍是反应不过来现在身在何处。
他躺在被子里没有动,转动眼珠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圈,尽管大脑反应依旧迟钝着,但他肯定自己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映入眼帘的这份陌生让余年心头晃过一丝慌乱,他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扶着额角缓了一会,昨晚睡着前的记忆才渐渐回笼了一点。
余年记起来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纠缠,那人不仅摸了他,还要打他,是覃斯越救了他。
也记起来覃斯越说要送他回去,他没有拒绝,最后还很没出息地躲在覃斯越的怀里哭了。
记忆在这里断了,之后的事余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包括他如何换了一身干净舒服的睡衣躺上这张床又醒过来的事。
不过想来都是覃斯越帮的忙,并不是被什么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捡回了家,意识到这一点后,余年突起的心跳慢慢平缓下去。
慌乱只持续了半分钟的时间,但已足够让睡意完全褪去,余年清明的眸子重新打量了一遍房间。
屋里的家具很新,像是新添置不久,房间的布局简单但足够整洁,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余年的视线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依次闪过,最后停在床边的矮柜上。
矮柜上放着大半杯水,澄澈干净。玻璃杯沿上还缀着没有完全散去的水汽,不规则地挤在一起,像是压花玻璃的花纹一样。
余年盯着水杯愣了会神,下一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碰了一下杯壁,触感温热,不烫,却也不凉,想来水的温度也是刚刚好的。这样一幕很轻易地就挑动回忆的弦。
余年记得和覃斯越初在一起的某个早晨,当他忍着身体的不适冲到冰箱跟前找饮料的时候,覃斯越一边自责一边嗔怪一大早喝冰饮料对身体不好。
余年虽对这一类劝阻的话一向不以为然,但因为劝阻的那个人是覃斯越,事情的发展就变得不一样了。
几年追逐,一朝如愿,余年对覃斯越的一腔浓情早已化作百依百顺,他一改满不在乎的态度,欣然接过了覃斯越递过来的半杯温度刚刚好的白水。
往后的很多很多个早晨,只要余年睡醒,总能在床头柜上看见半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水。
三年的时间,他们已经从覃斯越的出租屋搬进了小别墅,但这个习惯始终保持着。有时候余年并不觉得口渴想要喝水,但不想辜负覃斯越的心意,也还是会象征性地抿上一口。
如今他和覃斯越已不再是恋人的关系,再看到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幕,只觉得恍然如一场梦。覃斯越对他好过的痕迹依然存在,只是这到底是习惯难改还是深情使然,余年越来越看不懂了。
余年微叹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捧起一角被子抵到鼻子跟前,待闻到被罩上淡淡的洗涤剂味道时,愣了一下。
熟悉的白桃味!
床单被罩皆是崭新的,只是花色与原来他们卧室的无异,还是余年最喜欢的颜色。
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余年忍不住猜测。
他的心头忽然漾起一丝异样,略有些着急地推开缠在腰身上的薄被,双脚垂下床沿,踩进地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双拖鞋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出这间卧室去看看。
房间的门虚掩着,手搭上门把后,余年顿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用双手手指抹了几下眼睛,又理了理头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卧室的盥洗室照照镜子的时候,门外“砰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余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了一下,待回过神时,卧室的门已经被他推开了。
覃斯越正站在客厅里对着门的位置,余年一抬头就看到了他。